蔺南星作为一个大内的奴婢,一个民?众唾弃的阉人?,他有千千万万的局限,千千万万的束缚。
但只要?他能给到沐九如的,哪怕是亲手打一对鸿雁,亲自写?一张请帖,他也要?尽可能地?让主子风光大嫁,羡煞旁人?。
蔺南星带着宾客们来?到主屋之前,柚红色的门?扉紧闭不启,他未过门?的正君就在里面静静等候。
只待新婚郎君与迎亲宾客们催了?妆,正君才会开门?与夫君相见。
蔺南星的心头“咚咚”直跳,手心渗出了?湿滑的汗水,沾得鸿雁不住啼鸣。
他带来?的迎亲宾客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个,宦官下属更是只带了?亲信几人?,剩下的全是京营里自告奋勇来?参加的小兵。
宾客们见蔺南星呆呆杵在门?外,七嘴八舌地?道:“蔺督公,该催妆了?。”
“督公这是害羞了??”
“哈哈,督公竟也有这般青涩的时候!”
“可不是,督公如今也才二十的年纪啊!”
宾客们你来?我往地?调笑着,气氛热闹非凡。
平日不苟言笑的蔺南星,今日也不再故作严肃。
他面带红光,嘴角微弯,虽然心头对这桩婚事还有千般万般的忐忑,却也千般万般地?期待将他的主子迎娶回家。
毕竟他和沐九如,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蔺南星脸上挂着红晕和傻笑,轻咳几声,便端着好听的音调念起?了?催妆诗歌。
宾客们也提前背了?诗,跟着念唱起?来?。
锣鼓吹奏声中,二十几人?立于新君门?前唱诗催促。
诗声朗朗,雁鸣嗷嗷。
多鱼见这边事态顺利,便叫上多贤一起?离开屋前,带着迎亲的下人?们去到庭院。
他们给短工、仆役分配好要?搬运的嫁妆,替蔺老爷给每个人?都发?了?喜钱。
帮佣门?拿到了?数额不小的铜钱,一句接着一句地?大声吆喝着祝福,力求让不远处的主家也能听得清楚明确。
小院里顿时吉祥话、祝福声不断。
主院屋外,新郎官带着宾客们一首短诗唱毕,新正君也没多加刁难,门?扉直接向内开启。
迎出来的是苗善河。
他穿着喜庆,本就憨态可掬的面容更是笑得慈眉善目,苗老公作揖道:“蔺公请进,正君已?梳妆完毕。”
蔺南星伴着一院之隔的喧闹祝福与吹拉弹唱,携着恩爱不渝的鸿雁一双,抬脚跨过门?槛,走进正君所在的闺房。
屋子里红烛摇曳,处处挂红,新婚正君独自端坐于梳妆小桌之前,团扇遮面。
大虞的男女大防说不上重,姑娘成?婚也可只做掩扇,而不用盖上盖头,身为男子的正君成?婚更是无所谓是否遮面。
但沐九如的身份不能被人认出。
折中之下,蔺南星还是让御用监赶制了?把团扇出来?,纹样清雅,面料密实,扇面后的真?容半点也不会露出。
屋内灯火辉煌,映得良人?雍容尔雅、光彩照人?。
沐九如身穿四品诰命的翟衣,里头是与蔺南星身上一样的大红礼服,长袖及地?,衣服上壮丽的翟鸟与蟒纹相互纠缠。
单看形制,其实与蔺南星及冠的祭服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多了?套凤冠霞帔,和个披红挂绿的游街俏状元似得。
宾客纷纷向屋内探望,哪怕只见到沐九如的一双眉眼,几根玉指,吸气之声也此起?彼伏。
纷纷感叹难怪蔺公非卿不娶、私定终身。
如此美人?,光是顾盼便能倾国倾城,有这样的珠玉在前,旁的庸脂俗粉蔺公又怎么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