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头,将玫瑰缓缓抬起,恰好挡住了下巴。她低眉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鼻尖轻触那娇艳的花瓣,轻轻嗅着玫瑰散发的淡淡清香。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电流窜过全身,他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心跳陡然加快。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好似那被她轻嗅的,不是玫瑰,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 ,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又紧张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抬眸,眉眼舒展开来,极其热烈的红映照在她的脸侧,阳光在她的脸上勾勒着柔和的线条。

她红唇轻启,笑着对他说。

“谢谢你…我很喜欢”

她随后将那花枝下压在他的嘴唇上,玫瑰花的艳丽与他殷红的唇色不相上下。

最后克制的隔着玫瑰,给了他一个吻。

他浑身僵硬,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花…也不是非不能种…

…她还喜欢什么来着?

她不清楚他为何呆住,叹气,握住了他的手,没花一点力气,便将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怎么不见平时的机灵?下次不要摘没有处理好的花…你看,多漂亮的手,都弄伤了…过来…给你涂点药”

他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牵引绳变成了她的傀儡,顺着她的话语进了房间。

*

那些记忆不知为何突然窜进了脑海中,鼻息甜腻的玫瑰花香一如当日,但掩盖不住的浓重的血腥。

他摇头试图让昏沉的大脑更加清醒,血液溅在花上像是流着血泪。

在木仓杀她的路上,他却摘了一束她最爱的玫瑰。

他将那束玫瑰放在心口

见证他和她的共葬

*

“你居然活着回来啦”

她似乎没有多惊讶,只是讶异于他竟不知用什么方法逃出生天了

不过他死了她应该也不会多惊讶。

她背叛的彻彻底底

她甚至将自己的命也弃置不顾了

现在,如此容易攻城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流行的瘟疫,她染病迟迟未愈,愈发消瘦。

城池打下来后,城中要恢复秩序,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她等不到了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

他清楚,只要成为了她的绊脚石,便会变得一文不值,被她一脚踹开。

她被妖言蛊惑,已是皈依的狂信徒,可怖的殉道者

她现在骨瘦嶙峋,躺穿着白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完全没有反抗他的余力。

他举起了手里的木仓,似乎想饮其血啖其肉,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他聪明一世,没想到却在,一向看不起的,自觉可以控制的人身上栽了狠狠的跟头。

“你太过于傲慢了,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她笑着击碎他的运筹帷幄

他不是不知道不清楚她底下的小动作,但是又哪能料到自己才是那个螳螂呢?

他的五脏六腑,似乎要被溶解了一样,他的鼻孔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他像一个被扎破了的筛子。

两个人在生命的尽头,似乎也获得了难言的平静,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但也不可能互诉衷肠,更不可能互相原谅。

他只是沉默的,将那束玫瑰,摆放在她身侧 ? ,随后,双手颤抖地举起了木仓,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我还没死呢…你就提前给我上哀悼了…咳咳…”

她气若游丝,但是却未曾动作,也不曾反抗,黑色的眼瞳中,平静着看着那黑洞洞的钢管。

“…放心…这是我们的葬礼…你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他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