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让人想象当冰冷的河水裹挟全身的时候,是不是会连心脏和呼吸也冰封住。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桥墩,一个人蹲在桥上很久,有人路过,但没有人叫他,也没有人和他说话。
等到天已经黑得彻底,陈岁聿小心翼翼站起身,跳回地面。
因为蹲得太久,他的双腿变得酸软无力,棉针似地刺痛着神经,扑通一声摔在了路上。
怀里的相框甩出去老远,继而一辆面包车飞驰而过,毫不留情地碾压过相框表面,陈岁聿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相框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四周。
有一块边角落到陈岁聿面前。
陈岁聿保持着姿势看了很久,直到他看不清任何东西,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那块残片。
陈岁聿手指一点点缩紧,用力,塑料尖刺如同针一样凿进手心,在刺破皮肤的同时,陈岁聿放声大哭。
风声似箭,鼓鼓跳动的心脏瓣膜也仿佛一瞬被戳开,在刹那间血浆四溅。
我想要活着,陈岁聿想。
哪怕没有人爱我,我也要活着。
滚烫的液体顺着掌心脉络往下,血珠子一样,滴在雪上,变成豺狼鼻嗅最美味的佳肴。
肉骨头融进土里,来年会长出野草,长出花。
2.
陈岁聿成绩很好,小学毕业考进了全镇最好的初中,苏琼没怎么管过他,但学费还是交了。
只是嘴里在骂“扫把星”“捣命鬼”之外还多了一句“赔钱货”,于是早餐钱也没了。
等陈岁聿在体育课上饿昏过去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得开始挣钱,不挣钱,他连初中都熬得艰难,遑论以后。
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杜波,不学无术的社会青年,家里开了家网吧,每天无所事事,手下有几个小弟,在他们学校呼风唤雨。
陈岁聿放学被他们一群人拦住,杜波问他:
“你就是那个初二的年纪第一?”
陈岁聿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敛下,轻轻点头,说“是”。
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杜波竟然拜托陈岁聿帮忙写作业。
“你不是一直在接活吗?我给你钱,比他们都多。”
陈岁聿不由得打量一番这个名镇中学的扛把子,五大三粗,看着是不太聪明。
他同意了。
后来慢慢地,他变成了“聿哥”,开始出没在杜波家的网吧,再后来,杜波连同他身后的那群小弟开始缀在陈岁聿身后。
那其实是件小事。
网吧里有人闹事,另一头的地头蛇和杜波看不对眼很久,借此机会想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两群人马你来我往,打得水深火热。
正在在店里的陈岁聿见状,在对面领头的拿刀子的时候往前冲,替杜波挡了一把。
伤在侧腰,不深,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等陈岁聿再从医院出来,他已经从原本的无名小卒变成杜波的救命恩人。
陈岁聿面色苍白,在杜波的搀扶下上了车,杜波坐在他旁边,直言“你救了我一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陈岁聿把头靠在椅背,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似地,倦怠地点了点头。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刀原本是刺不中陈岁聿的,只是他在冲上去的瞬间,故意撞上刀尖。
疼痛是必然的,但是人嘛,总要学会舍取。
付出一些,就得到一些。
他只是做了个无人知晓的赌注罢了。
3.
2012年,陈岁聿长到十四岁,初中毕业,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
高中建在他们镇上,陈岁聿依旧和苏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