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景元抱上紫竹峰的,只觉得胸膛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从内而外,几乎烧得他神魂俱灭。

也记不得自己跟顾澜夜说了什么,等把人交给顾澜夜后,就一直守在床榻边。

眼睁睁看着顾澜夜急急忙忙,帮景元修复断腿,那一盒断续膏竟差点不够用。

顾澜夜咆哮出声:“我只说要重新断腿,又没说让你把景元的腿拧下来!你疯了吗?!这么人|面|兽|心的?他是景元啊,是你当年亲自带回仙山的那个小孩子!你都不心疼的吗?”

苍溪行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床榻上的少年看,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蠕动,吐出的话,一字比一字无情:“有何好心疼的?”

可只有他自己和老天爷知道,在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正饱受凌迟。

在顾澜夜的咆哮声中,终于把断腿接了上去。

乌景元还没醒,被白布缠面,看不出面色,可原先红艳的唇瓣,此刻血色寡淡,像是一株海棠,在苍溪行眼前慢慢枯萎了。

似乎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再让这株海棠恢复生机。

他的眼睛又疼了起来。

自从换上了鱼眼之后,苍溪行百般不适应。

鱼眼受不得强光,也受不得冷或者热,还经常因为不够湿润,而干涩地发疼,时常磨得眼眶里,满是血水。

苍溪行不得不经常把眼珠子摘下来,浸泡在特制的药水中。

失去眼珠后,眼睛的部位就像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无论如何也无法痊愈。

只能用白绸暂且缠绕起来,可每每等苍溪行摘下白绸时,上面早就被鲜血浸透了,他也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