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下一次他和母亲见面,会不会是在他和霍斯恒的婚礼上?

他才回过神,起身对轮椅上的人打招呼。

“你好,岳玲,我是谢一粟。”

直呼名字也是樊芸的习惯,他早就习以为常,故并没有多作扭捏姿态叫上一声“阿姨”。

轮椅上的人笑得开心,回头说道:“我好喜欢他!”

谢一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称赞,倒有些不好意思。

岳玲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斯恒说今天要带一个很重要的人来见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是一个白色郁金香点缀的月桂花环。

看来霍斯恒喜欢送礼物的习惯遗传自他的母亲。

谢一粟俯身接过后直接戴在了头上,“好看吗?”

他问的是岳玲,没想到霍斯恒倒是抢先回了一句,“很好看。”

岳玲捂着嘴偷笑,她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和清澈的眼神,颧骨和鼻梁上是星星点点棕色的雀斑。

如果忽视她下半身失去的那两条腿,谢一粟会觉得她应该出现在全世界任何的海边,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窗台上有一大束鲜花,霍斯恒走近后问道:“爸爸来过了?”

岳玲点头,“他接了个电话又走了,刚刚陪我去院子里折郁金香的时候,折断了好几只。我总觉得他是怕我找他麻烦趁机逃跑了。”

她说着疗养院内最近发生的事情,霍斯恒边听边把她抱去沙发,紧接着她示意谢一粟坐到她身边去。

“你的名字好可爱,一粒米,你妈妈肯定特别爱你。”

她说话总透着股天真之感。谢一粟告诉她,他的母亲也是摄影师。

他打开手机给她看樊芸上次发来的照片,是两只马赛马拉的小狮子。

樊芸在午夜给他留言:“像小时候的米米和阿杰。”

她只和谢一粟有联系,因为她走的时候,谢一粟还小,仍然处在渴望母亲爱的年纪,那渴望远远大过于怨恨。

他们离婚后,如果樊芸不出国,她会每周和谢一粟通话,带他去公园写生。

可是当时谢俊杰已不再懵懂,樊芸收拾行李那天他执意要跟她走,而樊芸没有回头。

以至于等到她再想弥补的时候,为时已晚。

岳玲看着她的足迹是那么有生命力,语气带着一丝失落,“如果我的腿还在,我一定要跟着你妈妈去看看。”

她像一个小孩一样泄气。

谢一粟安慰她,“等我母亲回滨城,我带她来见你。她一定会很喜欢你,岳玲。”

樊芸喜欢任何鲜活的事与人,反之,就如同她那一潭死水的婚姻一样,她不会为它作一秒停留。

“斯恒不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恋爱的,他是小气鬼。”

聊到这儿谢一粟也卡了壳,他和霍斯恒满打满算今天见了第三次……

“其实我们没见过几次。”

他实在不忍心对着这双瞳孔撒谎,没想到岳玲反倒握着他的手,“别担心,如果来之前会预警,那就不是爱情了。”

听到这句话他为之一愣,霍斯恒当时正在窗边摆弄着花,转头看他。

对视后他好像没来由的心跳漏跳了几拍,连忙移开了目光。

岳玲很会讲故事,在她的叙述中,他仿佛也去到了那个小岛。

她和霍震风相识于卡普里岛,在旅游旺季出来赚生活费的少女认识了一个来这里度假的绅士。

他夸赞她头上的花环,在海边买了三杯她的柠檬汽水,尽管他从不喝苏打水,只是想看到她的笑容并且说一句谢谢。

霍震风请她做向导,延长了本来只有半个月的假期,在那附近逗留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