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池盯着他的眼睛,思索片刻,问:“你先告诉我,你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确实听说过一些严重的先心患者不能吃高盐高糖的食物,也不能跑步,但你明显不是那一类吧,医生怎么说的?”
简知鱼其实不太愿意聊这些,但看在叶池带他来吃火锅的份上,还是如实回答:“是先心,但心功能大致正常,医生告诉我只要定期吃药检查,可以慢跑、适当运动,不健康的食物少吃,但不是不能吃……”
他偷偷瞥了眼火锅,以为叶池没看见,小声为自己辩解:“火锅要少吃,但我觉得十七年吃一次,已经够少了。”
叶池:“……你说得对。”
叹了口气,叶池又问:“那你爸妈怎么把你看得这么紧?按理说你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小时候出过意外,”简知鱼想起那个时候,眼神倏而黯淡了一些,“做了手术之后才好起来的,再加上家里的……一点特殊情况,所以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吧。”
叶池沉默地看着他。
可是考量的话不是应该把你自己放在考量因素的第一位吗?
现在的情况明显并不是。
叶池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不多,从表面上看,林芙他们的看管都是在为了简知鱼好,但他总觉得古怪,不管是林芙还是简知鱼,跟他解释的时候都会有一句‘家里的情况’。
他想起林芙当时说的话‘但是简家不会对一个随时可能犯病掉链子的人另眼相看’。
或许这才是关键,这才是简家父母的考量里最重要的因素。
而最让叶池难受的一点,是他发现简知鱼很大可能也知道这一因素。
知道自己并不是父母的深思熟虑里最重要的一环。
然后在长年累月漫无终点的折磨中,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叶池出神地想着,余光瞥见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从麻辣锅底里夹出了一块藕片,似乎想趁他不注意给直接夹到碗中。
“……先放清水里洗一下,这里的微辣都是你没吃过的,不能直接吃。”
他冷不伶仃开口,便看见那双夹着藕片的筷子在空中从善如流地拐了个弯,藕片被乖乖放进了清水碗里。
被抓包的简知鱼耳根有些发红,但脸上还故作镇定,视线回避着叶池,看上去很‘认真专注’地将藕片在清水里仔仔细细地涮干净了。
叶池失笑:“以为我看不见是吧?我又没瞎。”
“……你好烦,吃饭少说话。”
叶池笑出了声,好家伙,鱼开始攻击人类了!
“宝宝你以为你是大白鲨吗?no,你是金鱼。”
简知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是不是神经啊?”
顿了顿,他的神情又变了,看着仿佛在冷静自持中带着些期待似的:“鲸鱼?”
叶池呛了一口:“咳咳咳金!平翘舌不分的吗?金鱼!”
简知鱼耳侧的皮肤又红了一片,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脸上表情变动幅度不大,但眼睛里写满了嫌弃:“还是鲸鱼好点。”
“都是鱼,你怎么还搞歧视呢?”
淡红从耳侧蔓延至脸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跟金鱼道个歉吧。”叶池语气诚恳。
简知鱼差点被绕进去,嘴巴张了张,随后蹙眉看向他,脸色红白交织:“你真是……”
“真是什么?”
“让人无语。”
最后的四个字音量较小,叶池发现这个人真的不会骂人,就算是忍无可忍了想怼两句,也说得会比其他时候小声一点。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大厅里开了空调,但出汗的人还是不少。
只有简知鱼一点汗都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