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旺说:“您不住附近吧,这么晚了,专程来我家吃面的?”

老人家笑:“有人介绍,又正好我到附近办点事,就过来了。”

这老头头发稀疏,两只手像得了白癫风一般一块白一块黑的,吃完了面,他端起碗来把所有的肉丁一扫而空,竖大拇指:“这面也没得说,果然好吃。”

看他要出门,苏娇帮他拿拐杖:“您慢走。”

老爷子的拐杖瞧着是胡桃木的,但捏上去却是钢的质感。

毕竟从小在九龙长大,苏娇明白了,这老爷子混道,那拐杖是把枪。

头发都掉光了的老古惑仔,他倒蛮有精气神。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苏旺心满意足的上楼去了。

阿鸣和周进财在搞卫生,苏娇在发好明天制作菠萝包的面后又重新制作了水油皮和酥心面团,再把萝卜擦成丝,又把炒熟的花生米去皮碾碎,加上白糖,用猪油和成馅料,先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很不错,这才捏饼,起锅烧油,炸起了点心。

做完这一切也才夜晨十点,上楼换个衣服再耽搁一会,就该出门了。

凌晨12点,她跟季胤约的是牛鬼蛇神遍布的油麻地,当然不敢一个人出门,所以她还悄悄喊了苏鸣给她做伴儿,穿的也是男性化的帽衫。

巴士早就停运了,但虽然有的士,苏娇却不肯打车,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她非要步行,苏鸣也不知道阿姐要去干嘛,半夜出门也难免害怕,而且他总觉得后面有人盯梢,余光瞥了会儿身后,摇苏娇的手臂:“阿姐,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苏娇也小声:“今天咱俩出门的事得瞒着你师父。”

苏鸣点头,但又问:“为啥呀?”

这年头,大晚上在路上游荡的要不是瘾君子就是妓.女,或者寻欢的螵客们,瘾君子最喜欢干的就是抢劫,就连苏鸣手里那盒点心都有人瞄。

苏娇之所以主动出击,是为了防止季胤杀到酒楼,刺激到她老爹,也是为了杜绝麻烦,但当然不能跟阿鸣直说,她说:“有人想找咱们麻烦,我去解决它。”

“阿姐,我早就知道,你超厉害的。”苏鸣才说完,苏娇拉他一把:“站在这儿。”

这是天后庙的一处墙角,往里走是个死巷,毕竟菩萨脚下,杀人放火的人也都得绕行,甚至,这个死巷里也没人随地大小便,踩到地雷的机率也比较少。

把苏鸣安排到口子上,她提着点心一个人往里走了,一辆跟踪了他们很久的吉普车也迅速跟上,冲进了死巷,苏鸣才回头一看,车上有人伸手,猛指他。

同一时间,季胤手才摸上门把手,站在车前的女孩突然回头,也在指他。

伸手相指,那是一个非常冒犯的手势。

开车的季建倒抽一口凉气,说:“老爷,大小姐她还小,不懂事。”

一个女孩子,不征得他同意就三更半夜约他出来,季胤来了。

她非要步行,如此危险的地方,季胤跟了一路。

可她竟然用那么冒犯的手势,用指的方式拒绝他下车?

她确实够不懂事的。

但季胤终是按捺着怒火说:“你俩下车,走远点。”

跟了这一路,他心里已经有底了,这女孩主动找他,是来认亲的。

因为没有过女儿,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女孩。

尤其是,她是乔红革的女儿。

而乔红革是,会为了革命而举旗帜带着同学们搞大串联,又会在串联疯狂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嘶心裂肺阻止大家,任人搧她巴掌也不介意,要逆势而行的女人。

从一开始要革命,再到觉得革命失控想要偷渡,她都是自做主张。

如果这个女孩跟她阿娘一个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