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姝学着想象中是口吻,模仿三皇子做派,将荣玄逗得笑弯了眼。不过她对于三皇子的为人,一点也不信任。

毕竟身边有个被哄骗的例子,谁还会相信这种空口白话,怕不是最后被骗得连底裤都要拿出去做抵押。

“玩笑归玩笑,既然已经选择联手,那该给人家的便利,自然还是要履行的。”荣玄仰头同她抿唇一笑,眼中寒冰化开来,与月色相拥:“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会赢?”

闫姝努努嘴,开口道:“我肯定相信你会赢,只是对那三皇子实在不放心,皇家的人,都是些烂心烂肺的东西,我怕你着了他们的道。”

“你要真对我有些信心,就不会问出这些问题,我还没昏了头,孰是孰非分得清,那三皇子不一定能成事,与他交好,说不定是成全了我呢?”荣玄眼底笑意渐深,手下稍微一用力,便不小心将流苏扯掉大半。

“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宁。”闫姝眨动双眸,面带愁容,一手捂住心口,只觉胸闷气短,慌得厉害。

“莫怕,姝儿不是还要带我去草原骑马,待宫宴之后,兴许真的会有机会呢。”荣玄仰头回望,恰迎月光披散,眸子里星辉熠熠,抚平眉眼中的清冷之色。

这一语,似击破了闫姝表面淡然,她推动轮椅的手顿住,任由惯性垂落在身侧面,眸子里的笑意散去,眼眸深处满是挣扎之色,贝齿不自觉咬紧唇瓣,神情转为迷茫。

其实不用荣玄戳破,闫姝心中也已经明了,自己是在惧怕宫宴这一天到来,在彷徨,在不安。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不在意,但真到了这一天,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怕就算自己拼尽全力,还是会得到如出一辙的答案。

无数次她在心底暗示自己,这一世已经脱离原来的轨迹,很多事情都得以挽回,文姐姐做了女官,她嫁出闫府,戚安安离开闫家,太子妃已经知晓真相,她明明不该如此心神不宁。

她不是上辈子一无所知的闫姝,也不会再一步步被戚安安牵着鼻子走,桩桩件件,其实已经向她证明,自己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只要自己坚信,万事可破。

闫姝双手紧张地纠缠在一起,心中慌乱如麻,急于求成一个答案。

她快步到荣玄面前,蹲下身与他持平,眼中神色接近于哀求,“世子,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明想尽办法竭尽全力去做到最好,各方各面都有考虑到,可当事情真要发生时,却恍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做好充足准备,总觉得还不行,还还不够完美无缺,还差点什么……”还不行,她压根就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天,闫姝双眸前氤氲水雾,再也不能说出剩下未尽的话。

“我已经做到最好了。”荣玄丢开灯笼,抓住闫姝扣在扶手上的双手。他低垂着眉眼,抚摸闫姝无意间抓伤的双手,其中好些伤口已嵌入指甲印记,在那青葱玉指与手背上留下道道痕迹。

“当我竭尽所能去完成这件事情,结果已然不再重要,我努力过,失败并不可怕,即使,失败的后果是以我的生命作为代价。”荣玄揉搓着她发冷的手,歪着的半侧脸,一面留在阴影中,一面暴露在月色下。

月华如水,他的侧脸如神祇降世,清冷绝尘,浓黑鸦羽般的眼睫微垂,与失去冷静的闫姝对峙,如此充满神性,带着普度众生的怜悯,又似无情无欲作壁上观的神佛。

闫姝慌乱中跌坐在地,她头上珠翠发钗晃出叮咚响声,她只顾仰着头痴痴望着这一幕,呼吸一滞,呆愣愣地如一只无法挣脱自己编织牢笼的困兽。

掉落在地的灯笼从内自燃,火舌舔舐围困它的囚牢,绚烂火焰照亮容玄另一半脸颊,明明灭灭的光影间,他的脸如魔般鬼魅,似仙人傲然。

闫姝失神地定住目光,半响,她听见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