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已然一步步陷入越发泥泞沼泽之中,也犹未可知。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求而不得之物。戚安安想要一份真正偏袒爱护自己的情感,可她身无大树遮蔽,自身犹如孩童抱金招摇过市,怎可分辨出谁人是真情实意。

时不待她,巧合总在不经意间发生。昨夜凶险遇刺,容玄当即便将人压下去审问。

本以为是太子按耐不住性子所为,结果却出人意料,此人居然是戚安安派来刺杀闫姝的暗卫。

也怪戚安安对自己太过自信,想用人之时,竟找不到可用人。

无奈之下,派出太子安插在她身边的暗卫前来行刺。好巧不巧与王采儿的盘算歪打正着,那李简昱本就是唯利是图的恶徒,不过是有一副好容貌与家世。

遇见戚安安这样柔柔弱弱,随波逐流一心攀附的菟丝花,两者一拍即合,倒是有些分不清谁是谁非。

她委身落入李简昱编织出的另一个牢笼中,仿佛只是一个早晚问题。

王采儿此举,恰恰激化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昨夜寒风凛冽,恰似一缕春风成就两个各怀鬼胎的不谋而合。

闫姝低垂着眉眼,认认真真地消化荣玄带来的讯息。那些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秘闻,落入她耳中,好似也与平常闲话无异。

“这是表妹自己的选择,如若说是王采儿的计策了得,不如说表妹自愿如此,她只要别那么贪心,何至于此落入这等下场?”悲切之感虽已从中油然而生,闫姝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冷漠。

她不是喜欢发散善心的圣人,万事只求一个因果报应,戚安安的悲剧,归根结底是她蛇心不足。

贪婪,本就是一种罪过。

风雨欲来之前夕,平静如一面湖水。

第三日回门,荣玄备下厚礼,携自家夫人前往闫家。简制朴实的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闫姝素手撩开窗帘,定睛一瞧,露出几分笑意。

难得看到闫家众人这般齐整,又少了戚安安的身影。

且见大门内走出一众人,闫家祖母首当其中,步伐矫健,眼神热切。她身后跟着紧张的孙氏和闫林帆,闫父倒是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

闫姝在婢女的搀扶下了马车,不待回头寻机吩咐人抬礼品,一抬头即被人抱入怀中。

“乖孙儿,祖母的乖孙儿。”令人安心的槐香沁人心脾,是祖母惯用的熏香。闫姝紧绷的一根弦忽然松了下来,亲昵地蹭在祖母的肩头,感受她的温度。

“乖孙,几日不见,可是吃不惯,住不惯,你看你这都……”老夫人用力拥着小姑娘的身体,捏捏她的胳膊,捏捏她的腰,本要从口中呼之欲出的话,忽然哽住,姝儿这腰身,这臂力,怎也不像饿着的样子。

闫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圆杏眼都乐成了弯月牙,随即从祖母怀中挣脱,该换成搀着她的臂弯,边走边说道:“祖母不必担忧孙儿,侯府内宅简单,又无操劳之处,怎可能受累。”

话语闭,正面迎上孙氏满含期待的目光,闫姝颔首行礼,“姝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金安。”她没刻意收敛笑意,只是也未曾刻意去亲近。

且看孙氏眼眸一抹亮色乍现,她紧了紧手中帕子,木木应下,“姝儿一早起来忙碌,且快进府歇歇。”她眼神儿一错不错地跟在闫姝身上。

她不做过多苛求的,只愿姝儿不再那般排斥自己就可。

“是,姝儿谢母亲体恤。”闫姝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