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目光更淡了几?分,“比你福分还薄吗?”
邬和致先是一愣,旋即大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又咳嗽起?来,他咳得?弯下了腰,扶住了旁边的石头,而后艰难地喘了两口气直起?了身子,脸色惨白地看向?江顾,眼里尽是无奈和悲凉,声音虚弱道:“这还……咳咳,真不好说,卫风是暝州的孩子,凡是阳华宗的弟子都在透春峰供有魂灯,七公子何不去随我去看看卫风的魂灯?”
邬和致摆明了是有目的而来,江顾也隐约猜到了一星半点,便随他一同去了透春峰。
偌大的魂灯洞中供养了数万盏长明灯,都是用鲛人?剥皮后的油脂做成,新弟子入门便会往自己的魂灯中注入一丝精魂,灯明神魂安稳,灯灭则神魂俱散,数万盏长明灯一路延伸至了洞中深处,江顾随着他一路走去,看到了不少已经熄灭的魂灯。
他甚至看见?了亓凤元熄灭的魂灯。
“近年来阳华宗弟子陨落无数,我这宗主做得?也不过如此。”邬和致指向?最?高处的那盏魂灯,不仅已经灭了,而且从灯盏处裂开了无数缝隙,“暝州将阳华宗托付给我,也是所托非人?。”
而卫暝州熄灭的魂灯下,是邬和致的名?字,那盏魂灯已经微弱到只剩零星的光点,艰难地飘摇在空气中。
“所谓油尽灯枯,这玩意儿看着也挺烦人?的。”邬和致笑了笑,指向?江顾的脚下,一盏巴掌大小的魂灯极不起?眼,落满了灰尘,里面?的鲛人?油已经干涸,烛心甚至从来没有点燃过。
上面?刻着卫风的名?字。
江顾皱起?了眉。
“当年曲清,也就是卫暝州的道侣,她快要生?产时和卫暝州遭遇了暗算,卫暝州为了保护她和孩子陨落,但她当时也身受重伤……咳咳咳。”邬和致换了条帕子咳血,“卫风出生?时便是个?死胎。”
江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邬和致见?状道:“但是卫风现?在活蹦乱跳对吧,当时卫暝州极力想保下这个?孩子,耗尽毕生?修为将上万血契封印在胎儿体内,却?没料到孩子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出生?时便魂魄不全……”
“恰时阳华宗在攻打鲛人?一族的聚集地,青长溪和那位神鸢女?子的孩子也刚刚出世,但一出生?就被毁了肉身,只留下几?缕残魂杂魄。”邬和致不紧不慢道:“曲清将孩子的尸体给了亓凤元,他仗着自己是鲛人?和人?族的混血,胆大妄为,将死胎和神鸢鲛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或许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咳咳咳,最?后造出来了这么?个?”
邬和致说得?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歇了片刻才?道:“不伦不类的东西。”
“阳华宗养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邬和致脸色苍白道:“七公子,卫风体内的神鸢鲛血脉并?不纯正?,恐怕远不到天材地宝的程度,你在江家这么?些年,所见?所得?皆非凡物,何必……咳咳咳,何必执着于这么?个?……东西。”
一个?侥幸被拼凑起?魂魄的杂物,得?了死胎一口气侥幸活了过来,阳华宗养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身体内卫暝州留下的血契掌控着藏宝阁,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和运气,若是再得?了江顾做师父给他撑腰,这便是真正?的不识好歹了。
“七公子,您这般惊才?艳绝之人?,哪怕只是当个?仆从他也……咳咳咳,不够格。”邬和致试图看清他的神色,但江顾整个?人?平静无澜,像是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邬宗主想说的只有这些?”江顾看向?他。
邬和致用帕子掩着嘴,“虽然我喜欢热闹,但如今这境况,阳华宗还是安稳些的好,七公子,咱们都知道您来阳华宗不过是散散心,待过个?一年半载,江家便将您请回去了,您何必为了这种东西劳心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