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琮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看向坐下来的女孩她把头埋到了自己的双臂中,肩膀正在发抖。似乎在这里她可以大声哭泣,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尽量保持着安静,只有不停发抖的肩膀证明她此刻的情绪。

月光像一匹锦缎落在她潮湿的黑发上。

梁遇琮想起四年前给她交完辛静芳的住院费和手术费时辛萤喜极而泣的神情。

辛萤那时其实没有表达过“喜欢”的情绪,她只会说“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只不过是他一时间产生几丝怜悯

只不过是给她提供一个温暖的住所,让她能吃饱饭而已,她却觉得很幸福。辛萤在辛静芳成功做完手术的那天在床上像一只正在偷花生所以感觉不到疲倦的小耗子一样说着她有多幸福,说起辛静芳手上有很多冻伤的口子。辛萤的手指也长过冻疮,这是她在餐馆后厨洗碗时弄出来的,虽然后面好了,但手指现在还能依稀看出曾经冻伤的痕迹。

最后她总结这番话的中心思想,说姑姑以后终于不用再那么累了。

梁遇琮并未认真思考这番话的实际含义,他有过几秒的心疼,这种感觉突然窜上心头,让他产生了认为自己可能会失控的危机感。于是那天晚上即使辛萤说了好几次受不了,他还是翻来覆去地和她做了许多次。她的声音都哑了一些,最后还趴在他怀里谢谢他出住院费和手术费。

傻得可怜。

他看向眼前坐在墓碑前哭泣的女孩,心脏像被人用钝刀来回反复地捅着,鲜血溅的到处都是,他却难以发出一丝声音。梁遇琮靠近她的身后,最终在她身侧停下脚步。他弯腰注视着眼前的墓碑,那丝记忆忽然像闪电一样劈中他他想起了那天辛萤说的最后一句话。

“姑姑是最后一个爱我的亲人了,”她全身光溜溜的,趴在他肩头小声道,“真的,谢谢你。”

在他不以为然的那些日子里,辛萤是怎么度过的呢?

梁遇琮解开西装下摆的纽扣,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将坐在板砖上哭泣的人拉到怀里,沉默地将她紧紧抱住。辛萤并没有反抗,她本能地发抖的下巴贴到他的胸膛,压抑的哭声最终变成抽泣。

“萤萤,不会有事的,”他低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我会找到最擅长治疗印戒细胞癌的专家团队,姑姑很疼你,不会忍心现在就抛下你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她逢凶化吉,长命百岁不是吗?”

梁遇琮其实不信鬼神之说,梁羲和说太爷爷的骨灰下葬时他和她还一起躲在灵车后面偷吃棒棒糖。

但现在他忽然有一种荒谬的冲动,希望辛萤的父母真的在天有灵。

他想请上苍保佑,想恳请八方神灵让他妻子的亲人能够活下来,能够长命百岁。

“萤萤,如果上天有眼让辛女士能够渡过这个难关,”他拍着她的后背,侧头轻轻吻向她的耳垂,“我答应你,以后不再纠缠你,这样好不好?”

153 不可能会放手

辛静芳住院,辛萤向学校那边提交了休学申请。

辛萤接下来一个月的课都不多,但考虑到辛静芳的病情,她还是决定暂时休学。梁遇琮办事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仅仅是第二天下午,辛静芳就被送到了国内目前最好的肿瘤专科医院。即使医院的床位很紧张,辛静芳也能住上单人病房。辛萤坐在病房外,紧张地看着几个专家和梁遇琮讨论治疗方案。

辛静芳失踪以来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感觉到有一丝希望,她就像被抽走所有气体的气球一样瘪下来。上午医生说了许多,让她作好辛静芳可能会做长期化疗的心理准备。辛静芳的头发会像枯叶一样逐渐掉光,身体会越来越瘦最好的结果是只要挺过去,辛静芳就能活下来。

辛萤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