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如此优秀前例的示范下,另一个“东汉”却把都城定在了被直接否定过的洛阳,那事情可就非常有趣了。

如果按留侯的话讲,新生王朝定都洛阳,要么是老刘家天赋异禀,当真生出了个可以与周公媲美的绝世圣人;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无可奈何的变故谏言中说得很清楚,占据关中是为了“崤函之固”,为了借助地利弹压地方诸侯,为了强干弱枝加强中央的力量;舍弃关中不守,而使朝廷处于腹心受敌的无依托境地,那除非除非是不希望中央集权的力量已经太过强大,强大到连新生的王朝都无法压制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真正顶级的高手,都应该有叶落知秋的本事。皇帝还不知道这个“东汉”的细节,但他已经敏锐意识到,睽违三百年之后的“汉朝”,恐怕已经不是自己熟悉并喜欢的那个王朝了。

既然不熟悉细节,皇帝也就不再多言。倒是地府老登皱了皱眉,搜刮出了以往的记忆:

“你要去三国?”

“是的。”

事先他们就有过约定,在为地府君臣打开了通往大汉的‘门’之后,穆祺也可以顺应自己的心意,利用地府的资源再挑选一个新的时空。穆氏如何选择穿越目的,当然也由不得老登置喙,不过,“东汉末年”的微妙节点,还是让他稍稍有点敏感,所以停了一停,以某种若无其事的口吻发问:

“你去这种乱世做什么?匈奴的仗还没有打完呢。”

难道“封狼居胥”,还不足以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么?到处乱开战场,也不怕应付不过来!

“乱世当然是乱世,但三国并非普通的乱世;实际上,它应该算是后续南北朝大分裂的开端,山河破碎的起点。”穆祺从容道:“上承两汉四百年大一统,下接南北朝三百年大分裂,作为秦汉第一□□最后的余晖,三国当然有其特殊的地位简单来说,通过观察三国,我们可以看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命,大势所趋,无可如何的天命。”

听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老登的嘴角迅猛抽了一抽:

“天下无不亡之国,难道每一回的体制崩溃,你都要再三观察不成?”

“喔,这倒不至于。”穆祺很坦诚:“否则我就该关心关心带秦末世了,是吧?王朝更迭是常事,曲折进步也不足为奇;但问题在于,大汉灭亡所造成的波折和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神州陆沉、社稷丘墟;中原腥膻,衣冠委地;三百年南北割据,几乎葬送了自始皇帝以来,刚刚现出曙光的大一统;要不是真有天降伟人在场收拾局面,可能国家从此一撕两半也说不定这样惨痛悲哀的教训,当然不能随便放过;再说,大汉崩塌后天下沦落到如此局面,很多症结本来就是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毛病,可能不少麻烦,还是陛下也在艰苦面对,甚至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