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了:“碳十四标记法!怪不得,怪不得!”
碳十四,含有八个中子的碳原子,略带放射性的碳原子;因为在自然界中存量稀少,且并无生理毒性,常被生物学界用作生物循环的标记物;科学家们将含有碳十四的食物饲喂给食物链底层的生物,多年以后再逐一检查食物链各层级生物体内的碳十四含量,以及原子衰变情况,就可以摸清楚动物的迁徙及物质的循环,将整个复杂的生态流动搞得清清楚楚,一毫不差。
所以说,穆祺在草原的地下水系统中动用这种标记方法,那到底又是想做什么?
理论上来讲,草原水系的分布是一个完全的混沌状态,就算久居此地的匈奴牧民,也绝不能从几十年逐水草而生的经验中总结出什么规律地下水太辽阔、太琐屑、太复杂了,几万条几十万条水系彼此纠缠、影响,又绝没有长江黄河这样的辽阔水域来约束整个系统,于是输入和输出完全不可控制,就连超级计算机也模拟不清楚水系的变更;那是数万个参数的相互作用,已经超出了人类推算能力的范畴
可是,如果理论推算已经绝无可能,那何不改变一下方向,换一个新的套路呢?
比如说,直接暴力穷举?
喔,当然,这不是说真要靠人力把草原的地下水一条一条数清楚,那也是做不到的;人类的力量和耐心毕竟还是太渺小、太卑微了;可是,人类做不到,不代表其他的生物做不到一切有水有土之处,都是生命无所不到之处;而生命一旦诞生,就必须严格遵守生态系统的规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于是被特殊标记的碳十四就随着食物链扩散到整个草原水系中,只要能监测出各处水源中碳十四原子的浓度,就能大致还原出草原地下水系的脉络。
非常精巧的思路,非常高明的办法,不愧是顶尖生物学家一代代更迭出来的套路,可以轻易达到连超级计算机亦不可企及的效果,也就是
“怪不得会闯下这么大的祸!”系统怒喝道:“你还敢狡辩!”
“那我就实在不太明白了。”穆祺道:“请问是什么‘大祸’呢?足下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罪名,又谈何‘狡辩’?就算真要问罪于前,总得把过错阐明了吧?”
这个理由确实是不容辩驳的。系统犹豫了片刻:
“几分钟以前,管理局监测到重大历史变故。在这一条时间线的未来,草原草原上的游牧势力,忽然出现了原因不明的长久衰落,扭曲了整个未来的演进逻辑”
为什么会搞出“原因不明的长久衰落”?在抵达现场之前系统根本没有搞明白这个警报的缘由。不错,它很清楚穆氏穿越以后绝不会安分,私下里可能要给匈奴人整出点科技和狠活,但再怎么科技与狠活,最多只能让这一波游牧力量输得特别凄凉特别惨,老老实实多当几十年灰孙而已;辉煌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兴衰不定、成败更易,百载千年之后,这一波胜负其实也不算什么;只要草原还在那里,那总会有新的游牧力量会取而代之,继续与中原纠缠不清,走完历史的进程。
所以问题来了,这种牢不可破的历史进程,怎么就会突然变动了呢?
历史的惯性是强大的,但理论上讲也不是不存在可以强力破局的办法。比如系统着急忙慌赶过来之前,心理是存在巨大恐惧的,它是真怕穆某人被什么刺激狠了一上头和游牧部落爆了,而且也清楚这人真有和游牧部落爆了的本事不过,当时它想象的都是些极为恐怖的景象,比如说穆氏发颠后直接往水源里投毒搞得草原生态几千年都恢复不了之类的塌天大事;但现在现在,被冷风一吹之后,系统的精神算是稳定一点了,晓得穆某人应该不至于抽象到搞这种同归于尽的狠活;但它接下来意识到的事实,显然也没有美妙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