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仇恨目标(王某)怎么着;再说了,后来丞相公孙弘也放下了身段,多次派人致歉(方士中职位最高的穆某人也不过就是个一千石;丞相派人给他们道歉,怎么不算放低身段?),面子和实际上都已经完全过得去;双方完全可以握手言和,从此相安无事;如果将来方士真能立住脚跟,搞不好还可以复刻一波将相和的佳话

可是,现在王某人指示手下将大粪往墙上那么一泼,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一桶大粪还是小事,但在丞相反复道歉后依旧不依不饶,那就说明了方士根本没有和解的诚意;这无疑是赤裸裸的宣泄敌意,毫无底线的蹬脸羞辱;如此锱铢必较的汹汹做派,肯定会激起儒生极大的反感。如果公孙丞相这样近乎卑微的歉意都不能解决问题,那么要应对这种不通人性的方士,自是只有一个答案了!

当然,皇帝陛下对儒生早就是忌惮愤怒,不可忍耐;这样不死不休,斗到宇宙边境、星河破碎的冲突,或许还正中他的下怀反正都是要正面开战,如此直接宣泄敌意,还免了将来假惺惺的试探。但对于穆祺来说,这种走向就非常之超乎预料,乃至于大为不妙了他本人现在可没有和儒生决一死战的爱好啊!

可是,现在局势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在外界任何一个正常的大臣看来,这些幸进的方士都应该是一群利益一致,高度团结的政治集团;也就是说,穆某王某郑某在政治上应该是同进同退、绝无二心的,王某人表示出的敌意,肯定可以无缝切换为穆某人表示出的敌意甚至来说,因为王某人的地位不足、身份不够,很少在朝堂上公开出现,儒生应对这种敌意的攻击,大半还是要落在穆某人头上就仿佛今天的泼粪门一样。

不想还罢,一念及此,穆祺的心都要皱缩起来了!

天杀的,原来被迫承担黑锅,是这样悲愤而羞辱的事情!

而最可怕的是,这一回承担黑锅还不是终点;以皇帝的脾气来看,与儒生的冲突一旦爆发就必定会愈演愈烈,而这种冲突中,无论皇帝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儒生的愤怒与不平,大半都还得由穆祺来默默承受。

这算什么?你必须先攻击那个装备了嘲讽的随从么?

比神对手更可怕的,是猪一样的队友;比猪一样的队友更更可怕的,是一头猪一边到处闯祸,还要一边自称为你的队友!

穆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位将军不能劝一劝皇帝么?”

这样胡作非为,拖人下水,不怕最终闹出大事吗?皇帝不懂事,你们总也该管一管吧!

大将军:

面对大将军古怪诡异的脸色,穆祺隐约明白了。他无语片刻,只能连连摇头:

“真的不能强力阻止么?如果两个对一个,其实不难解决。”

铜头皮带或许过分了,麻绳总可以罢?!

大将军:

“我清楚将军的顾虑。”穆祺道:“但毕竟双方都已经远离人世,似乎不需要再受过往的礼仪规制的约束了。就算就算尚存敬意,也不必这样束手束脚、一无举措吧?”

大将军大将军不能不说话了。他费力推敲了很久,只能慢慢,慢慢道:

“泼那件事,陛下是花钱找的长安恶少年去办。至于至于我与去病,唉,我和去病,毕竟都曾受陛下深恩。”

闻听此言,穆祺欲言又止。出于某种逆反的愤怒,他其实很想说两句尖酸刻薄、恶毒阴损的怪话,阴阳这愚蠢僵化的历史局限,讽刺这些被陈旧观念所困锁的顶尖人物事实上,如果换做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大概年轻的、莽撞的、毫无不在乎的穆祺已经毫不犹豫,直接出口;但现在唉,在执行了几次任务之后的现在,这样的话却很难再脱口而出了。

毕竟,他已经亲眼见识过另一个被陈旧腐朽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