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头一脸;而在杂物翻滚的巨响中,皇帝的怒吼亦随之迸发,震得屋梁簇簇发抖:
“老匹夫,老匹夫!朕早就知道,这些老忘八看似道貌岸然,心里其实在藐视朕躬,藐视皇统,藐视列祖列宗什么扶持幼主,什么领受遗命;狗屁,狗屁!现在狗尾巴藏不住了吧,啊?!”
说到此处,少帝呼呼喘气,又抓起身边的如意,当啷一声扔向一片狼籍的书案显然,在收到过好几次被精心炮制过的书信之后,少帝的精神也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更不用说,这一封信毫不留情,居然还悍然向他最痛的地方戳下去如果说先前信件中的阴阳怪气还只是挑动疑虑,那么这最后一封书信,则无疑是点破了所有的恐惧:
司马懿就是在图谋不轨;司马懿就是看不起他;司马懿看不起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孝顺先帝那个害死了少帝亲娘的先帝;推而广之,如果司马懿都因为先帝的缘故而厌恶他、看不起他,那么其他大臣呢,其他被先帝简拔起来,受命“辅佐”他的大臣呢?
少帝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只觉头晕目眩,精神恍惚,于是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到了御榻上;然后支持不住,又仰面向后栽去,好容易才被身后的小黄门抱住,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按理来说,君主被气得神智不清举止恍惚,重臣们是该立刻抢上前去查看状况的。但底下匍匐的几人都没有动弹的意思;不但没有动弹的意思,甚至还把头埋得更低了。听话听声,大家别的不明白,皇帝口中那种毫无掩饰的怀疑,肯定是一听就能听懂,绝不会有任何怀疑你骂司马懿就骂司马懿,什么叫“这些老忘八”?这些老忘八中,到底还有哪个带怨种?
既然皇帝已经多疑成这样,那就基本是说什么错什么。就算他们上前扶了一把,恐怕也要被小皇帝怀疑是别有用心,蓄意暗害;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趴在原地,静悄悄等着君主发完这个疯癫,这才是上上之策。
是的,虽然少帝登基以来,一直尽力维持着威不可测的高深形象,行为举措也总是恰到好处,不堕声名;但下面的重臣人老成精,依旧一眼看透了少帝的本质无论少帝多么冷淡他那个喜怒无常、情绪不定的父亲,他的内在都与先帝并无区别;依旧是一个容易被外在影响挑动心绪的敏感文青;因为这个微妙的特点,司马仲达的尖刻书信才能一击致命,制造如此立竿见影的杀伤。
当然,司马仲达能够影响的,其余重臣也同样能够影响。重臣们非常清楚,等到发泄完他的无能狂怒之后,年幼的皇帝必然会陷入某种近于无助与恍惚的虚弱之中,这个时候设法游说,才能够一举攻破心防,收获奇效。
所以,有见识的老臣们都在屏息凝神,默默等待,等待着皇帝在狂怒中胡言乱语,大失常态;或者干脆绷不住直接哭出来司马懿悍然跳反,这是足以动摇整个政权根基的大事,以小皇帝那点孱弱的根基是根本处理不过来的;无论多么怨愤、疑虑、不情愿,在发癫之后,小皇帝都不能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最终无奈妥协。唯独在这一点上,他们有绝对的把握。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小黄门惊恐地一声大叫;陈群等抬起头来,恰恰看到少帝软绵绵的从榻上滑了下来,一张脸惨白如纸,已经再也没有了血色。
无论洛阳朝廷发生了什么惊天变故,对于困守前线的郭淮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原本以飞马向朝廷寄信,还妄想着洛阳朝廷能够从什么地方挤出兵力强行支撑一下前线的危局。但事态进展数日,他就很快发现了这个妄想的荒谬之处诸葛亮怎么可能会给你从容求援,巩固防线的机会呢?
总之,在“菜地之战”后的第三日,蜀军即整顿旗鼓,全面进发,向前线一举压了过去。而魏军屡遭动荡,战意已失;即使仰仗着之前修筑的诸多坚固工事,也根本没有了决战的信心,稍一接触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