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露出了一点冷笑。

文字中是不可能有手脚的,信纸被再三检查,也很难有什么诡秘的猫腻。不过,这所有的缜密检查,都只会是在事前,而绝不会在事后;一旦信件被密封铃印,那它就是专属于汉长水校尉诸葛均的文件;消息渠道等同于权力的渠道,就算再给豪商一百个胆子,也决计不敢在中途拆开高官的密封文件,显现出干预顶层政治的野心,所以,真正要动手脚,也应该在信件运输的过程中动手脚。

实际上,这个机关也并不猜测。穆祺事先在信纸上涂了一层易与氧化与挥发的白色涂料,只等着运输时间一长,涂料自行脱落,原有的字迹消失无踪,真正的、关键的内容就会从涂层下浮现,切切实实地为阅读者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于是,面对着刘先生的冷笑,穆祺同样也露出了微笑。

需求决定供应,在被无形的大手调节了几十年之后,中原到西蜀的商路已经非常成熟了。从各个渠道确认了魏国朝廷即将召集重臣议事以后,各位商家急客户之所急,想客户之所想,已经提前向西川派出了商队,沿某些崎岖的小道急速行进,十五日内就能抵达成都,亲自拣选今年时兴的布料。

当然,看在一百两黄金的份上,某位穆姓行商的信也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豪商们在西蜀结交的贵人手中,并第一时间转交到了长水校尉诸葛均的府邸。

当然,就算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递送了这份书信,代为转交的贵人心中却非常清楚,知道这种攀附交情的信件一点用处也没有。外来的商人不明白西川的情形,总以为诸葛校尉贵为丞相的胞弟,一定能在贸易上有什么取足轻重的话语权,但真正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成都的锦缎能够通行天下,靠的绝不是什么关说和贿赂;而诸葛丞相风裁峻肃,亦断不容至亲在这牵涉对外贸易的大事上横插一脚。这种千辛万苦递来的信件,以及信件之后必然不菲的开销,纯粹都是白费而已。

自然啦,就算信件纯粹无用,成都朝廷也绝不会表现出什么生冷的态度。为了最大限度扩大蜀锦贸易充实国库,朝廷一向对商人颇为宽厚,不知者绝不为罪。所以长水校尉一定会亲手打开书信,亲自阅读信件,再亲笔写一封温柔体贴、从容平和的回信,邀请这位攀附关系的行商亲自到西川走一走看一看,寻觅他渴盼的商机,并允诺大汉朝廷会公平行事,绝没有什么歧视对待。

当然,也绝没有什么优待。

不过,一般商人往来买卖,也就只能图个公平公正而已。什么破格优待,什么特许经营,什么垄断地位,这样独属于资本主义的玄妙玩法,现在会的还实在不多。所以行商能拿到这个结果,心中应当还是满意的。

考虑到这样的惯例,帮忙送信的贵人把东西送到后,还特意在校尉的府邸停了一停,准备将诸葛先生的回信一并带走,顺便转交给在自家等候的豪商。

一百两黄金的分量还是非常重的,该办的事情都要办得妥当才好。

然后,等候未久的贵人看到长水校尉诸葛均夺门而出,到院中翻身上马,反手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一溜烟扬长而去;全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居然根本没有向坐在门边的贵人看上一眼。

贵人:?!

长水校尉快马疾驰百里,在成都城外下翻身下马,将马匹随手丢给城门小吏,随后沿着小道一路疾行,满头大汗的停在了西北角丞相府外。奔走疾驰,神色皆变,喘气几如牛马,就连看门的侍卫都吓了一跳。但诸葛校尉却一句不肯多说,只从怀中摸出一封被汗水沾湿的信件,双手呈递了过去。

这封信迅速被递入府内。半刻钟后,长水校尉被单独召入相府的书房。虽然一路疾行,抵达时也将近傍晚,书房四面灯火通明,还有手捧水盆和食盒的小吏来回进出显然,丞相今天的晚饭又是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