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还没有吃饭。
俩人痛痛快快洗半天,还用了浴池房中的香胰子,出来穿上了新衣裳,浑身满带香气。
浴后便有侍女领路,说要带阿月去面见小姐。
而楼枫秀跟粉粉则被小厮带走,分了一间檐舍。
虽是下人房间,但日常用物一应俱全,还是个单间。
“老爷吩咐,小姐已有两位教书识礼的先生,只再需一位伴读教字的小先生,管家明日,自然会再给你重新安排差事。”小厮道。
楼枫秀有些失落,可本就轮不到他来挑三拣四。
“阿月呢?”
“管家另有安排。”
“他不住这里?”
“不住。”
“不用麻烦,我跟他只占一间房就是。”
小厮瞥了他一眼,嗤道“那不行。小先生自然要入内院高堂,临住小姐院楼,怎么会跟咱们这些下人同住?”
楼枫秀愣了愣,绷紧唇角没说话。
当晚,他躺在床榻上,粉粉就窝在脚边,睡的格外香甜。
这里棉被松软厚实,不必惧怕夜寒,可以脱掉鞋袜,安安稳稳睡觉。
可他却失了眠。
过了二更天,楼枫秀走出房间爬上屋顶,从砖瓦片里摘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躺在瓦上看月亮。
他觉得有些不开心,却想不通原因在哪。
府上气派,床铺柔软,连下人都有专门沐浴的地方,晚饭丰富又好吃,他没有任何烦闷的理由。
正因如此,他心里更加烦闷。
“枫秀。”恍惚间,他忽然听见阿月喊他名字,猛然起身,探头便看见阿月正在努力踩着转头攀梁头。
原来半天没能爬上来,只好喊他来拉一把。
楼枫秀满怀愁云烟消云散,吐掉嘴里杂草,把人拽上来,语气难察喜怒道“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不好好睡床,来找我睡房梁?”
“嗯。”
楼枫秀嘴角压不住的扬起来,暗骂一声不知好歹,可双手垫在脑后,仰脸躺下,带着满脸笑意。
“见到张小姐了?”他漫不经心问道。
阿月也躺了下来,轻声回答“嗯。”
“富家千金,长什么样啊。”
阿月想了想,答道“脾气不太好。”
“她敢欺负你?”楼枫秀顿时激动起来。
“没有。小姐不肯吃饭,打翻了碗,烫伤了喂饭奶娘。”
“多大了,还得让人喂饭?”
“嗯,七岁了。”
“才七岁。”
七岁就有两位先生教书识礼,还额外请了教写字的小先生了。
命真好。
二人肩并肩,躺在房顶上看月亮。
无来由的,楼枫秀忽然问道“你七岁,家里应该也请了好多人,教你看书写字。”
“我只有一位老师。”
“哦,那他应该很厉害。”
阿月沉思片刻,神色复杂,片刻却转瞬即逝,迟迟道“嗯,很厉害。”
“可你怎么......”
怎么流落到了这里,第一次见你,又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楼枫秀没敢问出来,苦难显而易见,不需要宣之于口。
况且,他天生不会安慰人。
要是问到伤心处,阿月哭起鼻子来,他说不定只会捂住他的眼,让他憋回去。
“你应该去京师。”楼枫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