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指节缓缓松开,也不回答,只是很沉着地说:“不要再跪着了。”
再跪下去,她怕楚晚棠膝盖会很疼。
“可以做朋友吗?”楚晚棠又问。
“等你起来我再给你答案。”怀幸说着自己先站起来,再扶着楚晚棠的手臂,把人拉起来站好。
楚晚棠穿的黑色休闲裤,这边清理得再干净,膝盖那里还是沾了一些灰。
怀幸想了想,还是弯下腰去,为楚晚棠轻拍上面的灰尘,感受到楚晚棠的膝盖不受控制闪躲了下,禁不住问:“疼不疼?”
“不疼。”楚晚棠鼻音浓重地回。
她说的是实话,过去几年,她在怀昭和楚令仪的墓前跪过许多次,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早已习惯了。
而这一次,竟然还有怀幸问她跪得疼不疼,她心里酸涩的同时又添了一点满足。
拍差不多了,怀幸站起来。
她转过头朝照片里的妈妈露出一个笑容,轻松地道:“妈妈,我相信你和楚阿姨一定不愿意看见我们这样”她又看向楚晚棠我见犹怜的模样,顿了好几秒,“你们放心,我和晚棠姐姐以后可以当朋友,对不对?”
晚棠姐姐
楚晚棠听着这个称呼只觉得刺耳,从来都是别人这样称呼她,比如涂朝雨那几个人。
怀幸要么喊她“姐姐”或“楚楚”,要么直呼其名。
没想过有朝一日怀幸会这样叫她,可现阶段的她难道还有挑选的空间吗?
现实摆在眼前,她没得选。
眼泪止住,苦涩却在蔓延。
楚晚棠没有办法,目前的她太需要这个朋友的位置,她只好配合着怀幸,朝着墓碑点点头,往外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妈妈。”怀幸弯下腰再去抚了抚妈妈的照片,“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楚晚棠深深鞠了一躬,跟上怀幸的步伐。
她脸上的泪痕犹在,没走出多远,旁边递来一方手帕。
怀幸神色淡然,说:“擦擦吧。”
楚晚棠接过:“谢谢。”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一边擦着泪痕一边询问:“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朋友”
“我从不对妈妈撒谎。”
“你明明就有”在五年前的墓前,喜欢她却对着怀昭撒谎了。
怀幸听她旧事重提,睨向她:“你说过的不在我面前提这些。”
楚晚棠眼前不再模糊,可以看清怀幸说这话时平静的表情。
她露出歉然的眼神,表示:“我知道了。”又接着问,“你现在去哪里?”
怀幸慢悠悠道:“吃饭。”
“一起吗?”
“”
“成为朋友以后的第一顿饭。”楚晚棠唇边的梨涡这才拨云见日一般,露在外面。
怀幸看着她的梨涡有些晃神,继而点点头。
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停车场。
怀幸径自拉开主驾车门,楚晚棠看着要由她自己拉开的副驾车门,沉默了半秒再次面对现实,坐进去。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这一片,墓园外是宽阔的公路,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排翠绿的树,树影在阳光下斑驳,透过车窗往里映出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楚晚棠捏着手帕,用余光去看怀幸,没人讲话,但氛围是宁静的。
对她们而言,难得的宁静。
好像一键回到了在海城酒店那晚的半小时,即使当时实际上只拥有了十多分钟。
白云在蓝天之下无忧无虑飘荡,楚晚棠的心也好像在跟着晃,纵然她并不甘心于跟怀幸当朋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