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面孔被映得忽明忽暗,遥遥一望,林挽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主持人的介绍逐渐到了尾声,灯光一齐熄灭,转而白色的炽光灯点亮了整片体育场,手持发光绸缎的学子?从看台涌向体育场的中心。
绿绸翻涌如初春新芽,金缎流转似秋日硕果?,随着旋律变幻成波涛起伏的数字\"100\"。
空中?无?人机群化作衔着橄榄枝的白鸽,在升至百米高空时突然绽开?七彩礼花,纷纷扬扬的彩带中?组成了京大校徽模样,继而散开?,变作"100"的数字,悬在半空,发出幽蓝的光。
数字又分解开?来,化作一群萤火虫,忽上忽下?地飞舞。
这般精巧的把戏,引得观众中不时爆出惊叹。
灯光与无?人机表演既毕,主持人退场,舞台上便现出两个人影来。
裴寂看到了一身白衣执箫而立的林挽。
那是他的阿挽。
夜风吹着林挽的衣角和他束起的长?发,也吹动着裴寂的心?。
琴音先入,林挽的箫声随即应和。
裴寂不懂音律,可箫声呜咽如诉,鹤唳云端。
他看着台上发光的林挽,眼神渐渐痴迷,心?中?酸酸涨涨,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来。
全场的视线都在他的阿挽身上,可阿挽只属于他一个人。
琴音急速骤起,裴寂恍然回?神才注意到舞台另一端与林挽交相呼应的抚琴人竟然是司则简。
裴寂的指节瞬间?绷得发白。
两人的演奏起初分明是两个曲调,后来竟相互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
琴声欲歇时,箫声便补上,箫声将断处,琴声又续起。
两种?音色交织缠绕,竟默契得天衣无?缝,让裴寂的脸色愈发阴沉。
裴寂听着这缠绵悱恻的音乐,胸口像被灌了整坛苦水,酸涩感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裴寂要被淹没了,他喘不上气,他要被溺死在着刺耳的音乐里?。
阴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司则简,仿佛这样也能将他也拖入最深的海底。
曲终时,司则简猛扫琴弦,发出一声裂帛之音,林挽将最后一个音符吹得极高极远,然后戛然而止。
余音在体育馆内回?荡,许久方散。
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地插进来,请京大的校长?致辞、点亮校庆标志。
校长?是位老学究,声音带着些南方口音。
裴寂沉着眼盯着刚刚林挽消失的角落,这段时间?他过得太过于安逸,安逸到他差点忘记林挽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契合度极高的定时炸弹。
前段时间?的筹谋,出现了意外,他必须想个其?他的法子?,永远解决这个麻烦。
裴寂掏出手机发出信息:【阿挽,在哪里??】
发亮的屏幕映出他阴郁的眉眼,迟迟未回?的对?话框让裴寂心?底的戾气疯狂滋长?。
那些被刻意压制的占有欲此刻化作毒蛇,吐着信子?啃噬理智。
他们此刻在一起庆祝吗?
会拥抱吗?
裴寂的心?情愈发的阴沉,阴暗的心?思像是潮湿石头下?的青苔,密密麻麻地在隐秘的角落生长?。
裴寂闭了闭眼,胸口中?难以压抑的戾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
而此时的后台,裴妙声正一手勾着司则简的脖子?,一手揽住林挽的肩膀:"太绝了!你俩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林挽吃痛地拍裴妙声的手臂,假发勒得他头皮痛:"声哥,假发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