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想要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道:“他对你,是有善意的。”

“他希望你好。”

“我知道,”楚容旭靠在窗前,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他说得对。”

“回头你替我谢谢他。”

不等裴语淑回应,楚容旭又反悔了,他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总要做个了断。”

“当了那么多年胆小鬼,”他的声音里多了些自嘲的笑意,“总不能一直当下去。”

那个十七八岁少年的心愿,到底也没有完成。

但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了。

总要画个句号。

总要向前看。

向卓阳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门。

没人应声,也没人开门。

意料之中。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这还是他从陆明辉藏东西的小盒子里偷呸,什么偷?伴侣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再说了他之前就问过陆明辉,这个家里有没有他不能碰的东西,陆明辉说没有。

既然是在家里找到的钥匙,那就是向卓阳能拿走的东西。

门打开了。

室内一片漆黑,像一望无际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

只在更里面的地方,有一个猩红的点。

向卓阳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开关,但理所当然的,没电,所以灯打不开。

但他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微型手电筒,向着红点的地方照去。

是看起来非常憔悴的陆锦晟,他的手里有一根被点燃的烟,胳膊上都是烫出来的疤,仔细闻闻的话,空气里隐隐还有种皮肉烧焦的味道。

但是他看着向卓阳的眼神却格外凶恶狠辣,仿佛要将向卓阳碎尸万段。

向卓阳浑然不惧,只拿着手电在客厅里溜溜达达地走,时不时地用手电照亮一下墙壁,对那些壁画和装饰发出高度评价。

甚至比沙发上的陆锦晟都像这座房子的主人。

路过茶水机的时候,还找了个一次性纸杯,摆弄了会儿,还真接了杯水。

就是这个水的气味有点怪怪的。

向卓阳谨慎地嗅了嗅,没喝,转而问陆锦晟:“陆总,这不会是二十年前的水吧?”

陆锦晟的眼神恨不得活活撕了向卓阳。

“谁、让、你、来、这、的?”

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但并没有什么狠劲,反而很轻柔,像毒蛇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只等着抓住时机一击毙命。

向卓阳知道,与陆锦晟打交道,是绝对不能露怯的。

于是他笑笑,很是无所谓地开口:“想来就来了呗。”

“现在也算一家人了,怎么也不能放着孤寡老人不管啊。”

“偶尔过来看一眼,也全了我那莫须有的孝心。”

话音刚落,向卓阳就把那杯水泼向陆锦晟,浇灭了那支烟。

陆锦晟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向卓阳身体紧绷,但笑容看起来依然是一派轻松,“顺便和你讨论一下你儿子的事情。”

“我和他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向卓阳看着陆锦晟,彬彬有礼道:“您唯一的儿子,这一生唯一的婚礼,您会参加吧?”

想也知道,陆锦晟是不可能回答向卓阳的。

向卓阳耸了耸肩,故作无奈道:“行吧,老年人有老年人自己的坚持,儿女也无权干涉但婚房你总要给我们准备吧?”

话题转的毫无防备,有那么一瞬间,陆锦晟都觉得向卓阳在装疯卖傻。

“不只是婚房,还有婚宴,我和阿辉工作忙,只能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