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
柳玉仿佛那点火光烫着了一般,慌慌张张地埋下脑袋。
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与此同时,鼻尖涌上一阵明显的酸意。
“我……”他喉头一颤,刚吐出一个字就赶紧闭上嘴巴,直到把快要溢出来的哽咽吞下去,才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说,“我本来就打算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她来了正好,免得我多跑一趟。”
话是这么说,可他鼻尖的酸意一下子蔓延上了眼睛。
眼里好似进了沙子,怎么眨都缓不过来。
他的视线被一层水雾笼罩,连自己的鞋尖都看不清楚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也许只是有些委屈。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什么。
“麻烦让让。”柳玉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镇定地说,“我要出去了,他们还在等着。”
宋殊禹沉默片刻,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别人欺负你,你就由着别人欺负吗?”
柳玉声如蚊呐:“我没有……”
宋殊禹叹了口气。
眼前的柳玉始终低着头,叫他看不见柳玉的表情,但从柳玉刻意压低的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个小少年估计快哭鼻子了。
宋殊禹的目光落在柳玉一双被背篓衬得雪白的手上。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这双手就在不停地忙活,打扫、做饭、缝补以及处理药草等等,从未停歇下来。
可做得再多,都没有在这双手上留下任何痕迹,手上没有任何疤痕或者茧子,每一根手指都白皙且纤细,指头浑圆,指甲盖修剪得干干净净。
也正是这双手,把他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宋殊禹认为自己应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否则方才院里吵得那么激烈,他也不会一直作壁上观。
然而这会儿凝视着柳玉的双手,他内心居然产生了些许波澜。
不等他分辨出来自己的想法,他的身体便率先一步地伸手拿走了放在背篓面上的五捆药草。
每捆药草都很结实,柳玉一只手只能拿两三捆,他一只手把五捆都拿起来了。
柳玉只觉背篓的重量蓦然一轻,等他定睛看去,宋殊禹已经拿着五捆药草转身走出了屋子。
“诶”柳玉想喊住男人,却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也从未主动问过男人的名字,只好抱着背篓跟在后面。
“那些药草……”
宋殊禹没有理会柳玉,更没有停下脚步,他径直朝着院里的柳春华走去。
柳春华被夜里的凉风吹得有些冷,她穿得不多,时不时地搓一下手臂,见宋殊禹和柳玉先后从屋里出来,她便停下了搓手臂的动作,两眼冒光地盯着柳玉怀里的背篓。
那个背篓看着就沉。
她果然没有猜错,苏元打着了好东西,还很没良心地全部给了柳玉。
柳春华作势要迎过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条腿,眼前的光线冷不丁地暗了下来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柳春华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了宋殊禹淡漠的双眼。
宋殊禹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足够具有压迫性了,现在他的嘴角略微紧绷,眼神里涌动着毫不遮掩的冷意,让柳春华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以至于她整块头皮都在发麻。
她僵在原地,双目圆睁地仰视着宋殊禹,整个人几乎紧绷成了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半晌,她才挤出了一句结结巴巴的话:“你、你要干什么?”
宋殊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扫过她和她身后的卢召田,最后落在了站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