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聪慧高洁,实则虚伪奸诈。”
夏枢:“……”
“说是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实则狼子野心,谋朝篡位。”
夏枢想?扎她一句,那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和她不是一样的?
但?他还没开口,长公主倒是自己先沉默了?下来。
半晌,头转向一边。
沉默良久后,低声喃道:“我是嫉妒她。”
嫉妒她没有恶心变态的兄长,嫉妒她谁都不用讨好,就有几个尊贵出色的男人的爱慕与尊重、惦念与守护,嫉妒她是那么的理智清醒,早早看?透一切,甚至连拼死一搏的念头都显得那么有魄力,嫉妒她哪怕早死还有那么个优秀的亲生儿子争气等等……
长公主近乎嫉妒褚熙的一切。
她曾经?以为被夸温柔端庄的褚熙是个满脑子只有规矩和生儿子,然后被各世家奉作楷模的所谓贵女。那个时候,甚至产生了?些优越感,觉得元英哪怕是因为发现?她被李倓骚扰,同情她,为了?帮她脱离当时的处境,才松口同意娶的她,但?只要给她时间,她会?让元英知道自己远比已死的褚熙更生动有趣,更珍惜岁月静好的日?子,也更适合做相伴一生的爱侣,元英最后也一定会?爱上自己。
但?一切计划都在元英战死后,成?了?空。
而她哪怕和元英结了?阴婚,哪怕燕国公看?在元英的面子上,没有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私下里多有劝诫李倓,想?要护住她这个堂弟妹,但?在登基之后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李倓面前,一切没触及根底的反抗与保护都是无力的。
甚至她的新身份战死将士的遗孀,更加刺激了?李倓扭曲的欲望。没过?多久,强取豪夺之下,她就沦为了?李倓阳痿后,心理变态之下寻求刺激的玩物。
而直到燕国公说褚熙在宣和太子死后,曾意图谋朝篡位,拥立幼主,她才知道,褚熙根本?不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满脑子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端庄贤惠、安分守己的女子。她清醒聪慧,胸有大志,竟然有推翻兴隆帝、执掌政局的野心与魄力,堪称奇女子。而元英,她深深爱慕、差点就救她出水火的温文君子,喜欢的竟然不是相夫教?子、温柔浓情的贤惠女子,是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野心家……
她自被李倓盯上就活得犹如惊弓之鸟,时刻都在寻求有人能做她的靠山,护她一护,之后落在李倓手里遭受磋磨,更是煎熬无比,浑噩自卑,又何曾是过?褚熙那样拥有青云志气、昭如日?月的人呢。
她突然清醒,见识过?褚熙,元英会?喜欢上她么?
而见识过?褚熙,她也不想?再活得窝窝囊囊了?。
十几年的时间,她惶惶不可?终日?,只敢缩在壳子里,没有尊严的活着,连正?常笑都战战兢兢,正?常哭都忧心忡忡,生怕别?人知道她的秘密,觉得她没脸没皮,看?她不起,不知道她秘密的发现?端倪,对她指指点点。
那样的日?子太痛苦了?,她哪怕能除掉部分知情者,也除不掉所有,那些人那些事天天折磨得她痛苦难言,寝食难安。
褚熙……她嫉妒,但?其野心也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让她聚集起勇气,刀口冲向让自己痛苦的根源,最后为自己拼一把?。
不过?……
“我虽嫉妒褚熙,但?不至于心胸狭窄到她已经?死了?,还对她儿子下手。”长公主看?向夏枢,眼神麻木,但?身体的紧绷却在昭示她的紧张与在意,她没有顺着夏枢的话说,而是反问:“我为什么会?对他下手,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怎么还问我呢。”
夏枢已经?猜到什么了?,叹了?口气,确认一般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六福以及李倓的其他近侍是不是也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