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源风尘仆仆到家的时候, 夏枢与景璟正在商讨明日施粥事宜。
北地的冬天到的早,天气也更冷。
十月初一寒衣节刚过?,天就下起了大雪, 没几?天的功夫整个镇子就白茫茫的, 被大雪覆盖。
天气冷又干燥,两个崽崽不太?适应,就流起了鼻涕、患起了咳嗽, 某个晚上雪下的大,寒意重了些, 就发起了烧。
夏枢和奶娘们仔细照顾着, 却?禁不住幼儿体弱,病情时好时坏,烧退了又起, 缠缠绵绵, 怎么也不见好。
夏枢焦虑万分, 生怕一直这么拖下去,引起一些脏器受损, 崽崽们挺不过?去,就此?夭折,因此?时刻都不敢松懈, 全副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衣不解带、日夜不休地照顾了大半个月。
也幸好崽崽们足够坚强,病情起起伏伏, 扛了近二十天后, 烧终于彻底退了。
经?此?一病,俩崽崽瘦了一圈,不过?病去之后, 不再难受的彻夜睡不好觉,动不动就咳醒、哭醒,也叫夏枢这个当小爹的心里火烧火燎之感减轻了些。
等崽崽们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咳嗽渐轻,精神头慢慢恢复,夏枢才有了些空闲,挪出心思关心一下外界。
然后就从丫鬟们的闲聊里得知了,两日前镇子上冻死人了。
据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双儿。
他爹娘是四月底带着三四个孩子从被屠城的淮远镇逃到平远镇的流民?。
平远镇守城战胜利后,淮远镇附近却?一直在打仗,他们一家便和其?他流民?一样?,没有回去,只在平远镇上找了活儿,勉强糊口。
大雪到来,他爹娘之前赚的钱不够换到足量的粮食,到处找活又找不到,眼看?赚不来钱,粮食也快见底,养不活所有人,就把他赶出一家人寄居的窝棚,叫他自生自灭了。
他的尸体是一个方便的巡防兵士发现的,双手抱膝蜷缩在一个没人的墙角,身?上堆满了雪,如果不是当时发现,可能要到春天雪化了,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从离开京城后,夏枢一路见惯了生死,自己也经?历过?九死一生,手上还沾了不少血,自以为?已经?心硬如铁,可以平静面对生命的一些无常消散,但听到这个事后,心里还是难受了很久。
许是做了小爹后,心又变柔软了,不敢去想如果是花花圆圆他们遭遇如此?,他会是何种心情。
也或许是想起了阿爹,倘若当日没有阿爹坚持养大他,他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结局。
感同身?受的情况下,夏枢忍不住质问元州管理?着平远镇,为?何没有好好安置那些流民?。元州却?说?响应号召、参与守城战的他都好好安置了,没有参与守城战的,身?份又是低贱的流民?,为?什么要给安置好,供他们白吃白喝。如果他们什么贡献都没有,卖一下惨就可以享受太?平、安宁、房子、粮食等一切,那拼死护卫平远镇的那些人呢?他们守城付出的性命算什么,谁来为?他们争讨公?道?
两人观点不同,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王衍管着平远镇时,还顾忌夏枢身?份,夏枢提出一些想法,他多?数都会配合。元州管着平远镇时,不愿配合,夏枢毫无办法。
他只能从王府的侍卫里抽一些人,由景璟带着去重新登记流民?们的数量、年岁、会什么谋生手段以及打算什么时候回淮远镇。
跑了一日回来,景璟浑身?冻得冰凉,把记载的册子交给夏枢后,边伸手在碳火上取暖,边和夏枢简略说?起情况。
“三四百人住在简易棚子里,夏秋日倒也罢了,冬日里四处漏风,他们又大多?衣不蔽体,各个冻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看?着可怜人。还有几?个小孩和老人已经?病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