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十一点了，蒋宅已经静得可怕了，佣人都已经睡下了，沈悫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窗户外头，眼睛盯得发酸，然后下一秒他看见，门口守着的那些个刚刚还精神抖擞、目光如炬的彪形大汉仿佛一瞬间被瓦解了精神，齐刷刷哈欠打盹地软倒靠在了墙壁上，有几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捶打自己想以此强行迫使自己清醒，但还是失败了。

不一会，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沈悫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办到的？

呆了片刻，随后他几乎是一跃而起，迅速换上了准备好的裙装，扣上帽子，抱起包好的东西就往楼下蹑手蹑脚地走。

下楼的时候，皮鞋落在楼梯上轻轻地一响都让他紧张得腿肚子抽筋。

外面黑漆漆的夜里有虫子在叫，吱哇吱哇的。

“吱呀”推开大门的时候他没料到有这么大声响，吓得手一抖，怀里揣着的那个布包重重地摔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大响。

“……”

沈悫一声儿都不敢动，瞪着眼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见没人出来，方松了口气，艰难地蹲下去捡拾那东西。

边捡拾边在心里默默抱怨：蒋之琮当初怎么买了个木头封面的相册本，这揣怀里跟个板砖似的，还特别难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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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铁栏杆锁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沈悫小心推了门关上，从帽子里露出眼睛看了一看，街上没有人，毕竟是半夜，又加上蒋宅地处偏僻，此刻只有半飘在空中的树叶随着风打着旋。

延伸一条街的路灯偏生又连坏好几盏，一整条街都昏暗暗的。沈悫看不大清路，只凭着感觉走，走得是心惊胆战，还差点崴了一脚，好容易满头虚汗地站稳了，内心头一次恨起自己这双不中用的眼睛，恨完了接着又去恨蒋之琮这相册，生得这样笨重，最后去恨自己：为什么要带蒋之琮的相册！寻思什么睹物思人！他带个什么不好，哪怕不能带电话，带个手电筒也行啊。

他这脑子，关键时刻就喜欢卡壳。

他不知自己一股脑儿走了多久，感觉已经很久了，站台却是还没到，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路。

人慢慢多了起来，远处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场的热闹声，欢笑调情、打牌洗牌的声音喧闹地浮在了空中，不住有人打量他，青城这半夜还还在街上游荡的，要么是等待拉客的流莺，要么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亦或者一些打手。

此刻他们都在用若有似无的目光打量着沈悫，沈悫在他们眼中的形象，类似于一个阔人家的娇贵少奶奶，穿着上好料子的衣裳，戴着个帽子，还小心翼翼地挺着个大肚子，打扮低调又行色匆匆，总之透着奇怪，但又仿佛可以从他身上捞一把什么。

沈悫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点想哭，但他想哭不是因为那些打量的目光，而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走错道了。

第103章 170－171

170

沈悫舌涩身凉地愣在原地。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认出了这里是青城有名的一家夜场，这夜场的方向已经和约定的站台南辕北辙了。

见他停下步伐怔怔发愣，那些人打量他的眼神愈发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