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几乎晃了神。

但下一秒,他又会立刻想起,他之前在蒋宅那些胆战心惊、谨小慎微的日子。

蒋之琮和陆疾容在身份上有云泥之别,蒋之琮关他、圈禁他,他都不敢违拗,因为他怕他、恐惧他,他们是不平等的,他再闹些,也是在蒋之琮的忍受范围内闹。

但陆疾容和他是平等的,他可以颐指气使地指使他给自己带夜宵、捏着他的脸逼他笑给自己看、不高兴了就撇着一张脸等他来哄自己……

这两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沈悫想不通,想不明白,他愁肠百牵,再加上害喜严重,现在比蒋之琮在的时候更加吃不下饭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不想见到蒋之琮,但蒋之琮在的时候,他确实能多吃两口。

蒋之琮去了中城,还日日打电话来问他,今天吃了什么、胃口可好、吃完了没有。

沈悫每一次都面不改色地细声细气撒谎道:“是一味清蒸鸭子,吃完了,胃口……胃口还好。”

然后女佣来撤下餐盘的时候,那里面的菜色都一口未动。

佣人一看一连几天都这样,怕沈悫饿出事来,自己不想担责任,就说要汇报给蒋之琮。沈悫急忙制止,连连保证说自己以后会吃,那佣人也不想得罪沈悫,这可是蒋之琮的眼珠子,便罢了。

但做了保证的沈悫仍是吃不下去,那肥瘦相宜、软烂入味的薄肉片他嚼嘴里倒像在嚼一片纸,然后又隐隐地反胃,吃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后来他学会了偷偷倒掉部分食物,假装自己也吃了一部分,内心为此非常愧疚。

127

因为怀孕,沈悫很多在蒋宅的娱乐项目都被勒令停止了,比如荡秋千、挖花、看电视等,他非常无聊。

他在蒋宅太寂寞了,于是想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话,但他熟悉的佣人都不在了:张妈回自己家乡带孙子去了;斜辫子女佣嫁了人;连那个讨人厌的管家都不知所踪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蒋之琮每日的电话问候,贪恋握着听筒那一刻有人说话的温暖。

若有一天蒋之琮晚些给他打了电话,他就会开始焦躁不安。

最后等那通电话姗姗来迟,沈悫几乎抢着接了,他握住那电话,忍不住瘪着嘴抱怨道:“你怎么才打来呀?”

那边静了片刻,随后轻笑了一声,蒋之琮紧接着会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把这委屈的小孕夫不稳定的情绪逐渐安抚下来。

后来沈悫也察觉到了自己在依赖蒋之琮。

他非常警惕,毕竟他以前对蒋之琮可从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明明就是在温水煮青蛙!

沈悫又怨又气,怨自己不争气,气蒋之琮诡计多端。

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沈悫索性开始看起了报纸。

他每天看报,从报纸上掌故些新鲜趣闻,以此排遣自己对蒋之琮电话莫名其妙的想念。

他不爱看时政新闻,因此总是极快地掠过那个版面,但这一次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在时政新闻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唱戏的少年。

版面花了很长的篇幅写那唱戏少年的身世,再由少年身世引出当年前副议长侵吞公款一案的种种疑点,最后矛头一转,指向了中城现在的一把手。

这人笔墨还怪好的,沈悫自来不喜欢看这种文章,但这次竟然原原本本地看完了。

看完以后他有点怅惘,心里想,原来最近外面在弹劾大总统呀,怪不得青城最近似乎也风声鹤唳的。

第74章 127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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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之琮从中城回来的那天,刚好是家庭医生例行给沈悫做检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