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干涸的白色的液体。
36
景然垂着头缩在床上,叫人把管事婆子叫过来问了,他问她这些日子他的房间有谁进出过。管事婆子摸不着头脑,只赔笑道:“景少爷您的屋有谁敢随意进?您走了后都是崇少爷帮着收拾的,再没旁人。”
“……”
许久,景然那边传来一声极低的“下去吧”。
等婆子离去,景然闭了闭眼,心里愈发明晰地转出个念头:他得离开。
他要暂时离开这乌烟瘴气的何家和越发暧昧奇怪的兄长,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他决定将想法付诸实践,但在实行过程中景然有些可笑地发现,他居然离不开。
每一个何家人都像一只窥伺的眼,在齐心协力地监督他,因受人指使而阻止他。
他几乎等于被软监禁了起来。
晚上的景然越来越害怕,他害怕何崇的搂抱,也害怕身上离奇出现的手指印,那些青紫的印迹,放肆的、暧昧地出现在他的身体上,让他无比恐惧怀疑,怀疑自己最后的秘密是否也已经被人发现了。
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瘦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给了他钱、包袱,望着他,只嘱咐了一句话。
“少爷,别再回来了。”
他解开包袱,里面是足够的钱。
37
当晚,景然便在瘦猴的掩护下重新逃回了学校,并办理了长期住宿手续。
他的中学是仿西式学堂,里头有许多修女和新式教堂,这里严禁外人进出,即便是父母声明来看望孩子,教员也要请示学生,问是否决定予以放行,如若不允,则“委婉拒之”。
这一规定主要源于近年富家子弟脱离旧式家族的浪潮。报刊上隔三差五就刊登诸如此类的告示:“……现敬告亲友,某已于某年月某日与某家无涉,特登报宣明。”这种风气的盛行也得到了新式文人的赞赏,学堂紧跟其后,为这些逃离家族的学生保驾护航,设下了这看似不伦不类的规定。
景然便在学堂宿舍住下,前几周瘦猴还会来看他,后来便不来了,他只以为瘦猴或许是有事要忙,却不知瘦猴是被何崇查到了,叫人捆着给打了一顿。
瘦猴被捆得结结实实,他朝着何崇冷笑,对着他啐了一口,吐出了一颗血牙,嘴里道:“那日太太临晚一个人出了门,我后来和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打听了,她说太太是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往老爷堂屋那处去了,我又想起那晚上你应该是和老爷在一块的,你说奇不奇怪,太太应是去见了老爷,但转身一个人去庵堂上了吊,你那日既是在,难道就没瞧出什么端倪?”
言毕他紧紧盯着何崇,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表情。
何崇只望着他,也不做解释,脸上面无表情。
瘦猴冷笑一声,又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我当时听了就觉得奇怪,凑巧又发现沈三叔那日晚上也被人叫出去过,能三更半夜叫得动沈三叔的,除了老爷还会有谁?我就寻思你们是搭戏台子么,一晚上凑这么多人,于是我便存了心思,提了一壶酒找沈三叔去……”
他说到这刻意顿了一顿,抬眼去看何崇,何崇的眉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他心里冷笑,面上继续道:“你也知道沈三叔他就贪喝一口酒,吃醉了他虽不言语,但架不住我天生是吃刑讯这碗饭的,不然也不会被我师傅瞧上提拔我,你猜猜,他能说出什么好来?”
“……”
何崇与他四目相对,看了片刻,他忽然扬起一抹笑来,瘦猴被那笑笑得莫名,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见何崇一扬手,轻飘飘地对旁边人吩咐了一句:“把他拖去马厩,差人堵住他的嘴,先一顿打下去,别下了死手就行。”
说着他目光又平静地看向惊怒的瘦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