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干呕完后,他又接着惘然地想,父亲他,应当是很满意阿重的。

他回来看见的、听到的,无一不昭示着这个事实。

这样也好,父亲一直不满意他,这点不满意源于他身体自带来的原罪,他是本不应该生于这世上的。

而现在的父亲于他来说也变得陌生了,何自山最近迷上了抽大烟和打吗啡针,特拨了间屋子用于吞云吐雾,景然回来以后的每一次经过那见屋子,都会闻见一股微甜熏人的烧烟气味,他皱了皱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烟抽多了容易各方面亢奋,于性也不例外,因而从不纳妾的何自山现在身边亦多了两个房里人。

何景然隐约觉得有几分奇怪,虽然此时郁结还没有解开,但秉持着对父亲的担忧,他还是去问了何崇,问他爹是怎么回事。

对此何崇只笑道:“爹既喜欢,要他抽几筒也就算了,家里也不是供不起这个钱。”

何景然蹙眉辩道:“可这大烟对身体不好,况早已是被禁……”

何崇随他语出,忽地欺身上前,从他脸上捉下一只趴着的细虫,那细虫小得很,就像景然脸上细细的绒毛,景然不料他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一时之间愣住了,连自己后面要说什么都一概忘了。

后他又打起精神强辩了几句,但已是心不在焉,理由均何崇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于是他又折返去劝父亲不再抽烟,父亲亦不听从,反而对他破口大骂;最后景然实在无法,直接想找采买下人干脆断了烟的来源,换成旁的东西哄父亲慢慢戒烟,但佣人不敢不从老爷的话。

景然无可奈何。

除了何父抽大烟这桩事让他操心以外,何崇的怪异举动也让他烦恼。

何崇没有自己的房间,他身份捅破之前和景然一块同吃同住,在身份捅破以后景然逃去了学校,他就一个人住景然的房里,枕着那浅淡的桃子粉味入睡。

他这段日子过得实在是疑虑焦躁,每周一次的寄信与景然残留的味道是他的安抚剂。

后景然回来,他亦没有去别处屋睡的打算,只道习惯了或是屋子还没张罗好,再不济借口“不必铺张浪费”,硬要与景然同一床睡。景然不肯,想挪去旁边屋子睡,打开一瞧,那床破破烂烂一定是不能睡的,找人修缮,下人又拖拖拉拉,总之寻各种理由;景然索性赌气打了地铺,何崇笑着允了,但等他睡熟了以后就把人抱上了床。

景然逐渐意识到,这个家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似乎已经成了何崇的,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他们的地位仿佛倒了个儿,他就到了现在这自己做不了主、只能仰人鼻息的地步。

这让他痛苦。他从前夜醒迷糊会唤阿重,阿重总会应一声,一骨碌从旁边的地铺底下起来,垂手问他可是渴了,并点亮了灯。景然从那朦胧的灯光里看见阿重专注的侧脸,阿重半阖的眼睛低低望着床上的自己,忽然有一瞬间很想仰头亲他。

但现在他和何崇一块睡,他经常睡醒以后被人搂怀里,男人炙热的膀臂紧紧圈着他的腰,他昏沉沉的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衣襟,散着的,乳肉还有些疼痛,他记不得自己睡前是否也一样散着衣襟,也不知道这乳肉是不是自己洗澡时擦痛的,他并不能确定,所以也不敢想别的,他能确定的只有现在何崇的呼吸正浅浅打在他的脖颈处,贴得那么近,他却没有了以前起夜的那种旖旎心思。

或者说,也不敢有。

第136章 燃景20

35

何崇和景然一个屋子住也给他带来了许多不便利之处,他是双儿,隔两日就要换洗一身肚兜,以前何崇是下人,他随口让他出去自己换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不行了,他总得等何崇走后偷偷摸摸地换。

他这次回来以后总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