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明沾墨的笔悬空,眉尖稍稍剔起:“你说什么?”

“冲喜?”

第4章 擦肩而过

侍从自知说错话了,呐呐低下头,不敢再说。

纪临明把笔放下,侧身时披在肩头的青袍轻轻晃动,他洁白面色凝重些许,加重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清楚。”

“小的随口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兴许是小的听错了旁人胡言乱语”

眼看纪临明一副不理清不罢休的架势,侍从只好一五一十说清。

“纪老爷请的那位大师言公子此行会有一劫,要想化解就需绑定一八字合适之人化煞,便有下人提议冲喜娶亲之事。”

纪临明向来是明事理,为人和善的,原先就不喜纪家某些风气,现在眼看纪临明神色不对,侍从找补:“也不一定真的就照做了,小的听说那只是个提议。”

“八字合适的人家也没那么好找,说不定没能找到,此事作罢了呢。”

纪临明揉揉眉心,叹了口气。他正是知晓纪家德行,唯恐他们在他离家的这段时间再做出什么事来,才停下便提笔报平安。没想过纪家竟在他出行前就隐秘筹备这种事,怎可拿他人八字做冲喜化煞的勾当?

纪霄已是无辜被牵扯进的人,如今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是不是真的被冲喜这谎缪名头绑进纪家之中了。

以纪家的财力,真要找人未免找不到。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点小恶都会被无限放大,更遑论是这种事了,那个蛊惑人的风水师不能再留。

纪临明心思沉沉,看向桌上那封还未写完的家书。

成婚第二日,阮杳早起请安敬茶。

阮杳要在替嫁后扭转局势坐稳这个位置,就要给所有人一种她心悦纪临明至极的错觉。

再往八字上做些手脚,届时等纪家发现娶错人了也不会太过愤怒的将她退回娘家,只会觉得是阮家心不诚,要纪家好处又不舍得送来大女儿。

她头发挽起做新妇簪发,头面点缀得明艳端庄,做足了新妇该有的样子。去请安时纪夫人还在梳妆,她就在门外候着,面上没有任何不耐。

新妇请安在门口被刁难被丫鬟看见,只怕上午就要传遍纪家,但阮杳没有着急,一炷香后进去了也是笑盈盈的,迎光望来时脸洁白如皎月,眼睫弯得乖顺,有种不染尘的风情。

这样的从容一眼望过去很容易引得人好感,只是坐在高位上的纪夫人没缓和什么表情,依旧以一副审视姿态打量着她。

纪临明名声在外,身为二房独子又被风水先生特批系着纪家的“运命”,纪夫人难保不会觉得他配得上更好家世的才女。她也并不是全然信服纪老爷,平日推崇不过是因为好处都让二房占到,能巩固纪临明的地位而已。

娶阮家女进来前需要她的八字,娶进来安心后又会回过头觉得她不够配得上纪临明,暗中挑刺了。

况且纪夫人早听闻阮家这丫头不肯嫁过来,在家中闹得天翻地覆的,如今这般演给谁看:“你今日倒是起的早,昨日新婚夜想来是睡得不错了。”

话里嘲讽之意不小,阮杳对此面不改色,两手接过丫鬟盘子里得茶盏端起得恭敬,请两位长辈喝茶。

纪父少参与后院之事,纪夫人看了半晌,才淡淡接过,揭茶盖吹过热气道:“听闻昨日成亲,你在轿中坐久了差些赶不上吉时。可是临明不在京中,你觉得委屈了?”

纪父瞥了眼纪夫人,没说什么。阮家确实够不到纪家的门槛,这门亲事若不是因为八字在前,阮家是如何也高攀不了的。

“怎么会。只是早听闻纪家家风严明,唯恐自己有哪里不合礼数。妾身又一向钦慕夫君才学多谋,在喜轿中一时间惶恐自省,再三整理衣冠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