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干涸的、疯狂的笔迹,一遍遍写着“时降停”。

而在落尾处,有人用同样偏执的力道回应:

“我在,阿余。”

第184章 时降停苏醒

指尖触上斑驳的墙面,江余的指节微微颤抖。那些干涸的血字像未愈的伤疤,横亘在记忆里。他轻轻描摹着最后那句回应,仿佛能穿透时光,触到当初写下它的人。

我在。

我也在。

可你什么时候回来?

风穿过敞开的窗,掀起薄纱窗帘。江余的目光落在那一排空笼子上。笼门早已打开,锁扣锈迹斑斑。

原来它们离开了。

可当啁啾鸟鸣突然响起时,他抬头望去窗檐下,熟悉的鸟雀正在新筑的巢里探头探脑。羽翼丰满,啼声清亮。

原来不关着,它们反而会留下。

原来不束缚,爱才能扎根生长。

指间的晶石被阳光晒得发烫。江余低笑一声,将它贴上前额。

打扫完小洋楼已是黄昏。

晶石在颈间轻晃,像谁的心跳。江余瘫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映出他疲惫的轮廓。

太安静了。

没有锅铲碰撞的声响,没有清晨落在耳边的吻,没有那双总爱环住他的手臂。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静得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他仓皇抓起遥控器。

电视亮起的瞬间,新闻播报员的声音炸响在空荡的客厅:

“在今日凌晨,我们终于抵达了黑木森林,现在来到”

画面切换成熟悉的密林。

电视屏幕里,暴雨如注。

记者穿着防雨斗篷,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镜头晃动间,救护人员踩着泥泞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警察押着一个人江余眯起眼,那是守望所曾经的“老师”。

当初被时降停用怨气折磨的罪人们,在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全都恢复了神智。

医生们无法解释这种集体“痊愈”,但没关系,等待这些人的不是自由,而是手铐。

审问持续了数月,终于有人崩溃了。

“我交代我都交代”

于是有了这场暴雨中的直播。

镜头扫过山林,江余的瞳孔微微收缩常人看不见的视角里,无数瘦小的鬼影围在搜救队周围。

他们没有作祟,反而在帮忙拨开荆棘,指引道路。

因为他们知道

今天,是解脱的日子。

罪人颤抖着指向一片空地:“就、就在那里”

铁铲破开泥土,十年积压的罪恶被一铲一铲挖出。泥点飞溅,像迟到了十年的眼泪。

终于

森森白骨。

得已重见天日。

一具具瘦小的骸骨相互拥抱、蜷缩,维持着被活埋时最后的姿态。暴雨冲刷着它们,洗去尘污。

小鬼们静静望着自己的遗骸被轻轻装入裹尸袋,送上运输车。心愿已了,执念消散。

荧荧灵光自那些瘦小的身躯上浮起,从脚踝开始,如流水般漫过全身。狰狞的怨相褪去,露出孩童稚嫩的脸庞那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他们仰起头,对着浑浊的天空,露出最后一个微笑。

一滴泪坠落。

随即,化作漫天星子,盘旋升空,消散在雨后的苍穹里。

自由了。

江余望着屏幕,喉间哽住。那些曾与他一同上课的同学们,永远停留在了幼小的年岁。而现在,他们终于能好好长大了。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热泪,泪水却砸在晶石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下辈子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