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江余踉跄后退,转身就跑。
可无论他跑得多快,那些血字如影随形,树干疯长,枝桠交错,在他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而笼外
夜空之上,缓缓浮现一张巨大的脸。
时降停垂眸看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可那双眼睛却黑得渗人,像是无底的深渊,只等着他坠落。
江余瘫坐在地,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再也飞不出去。
是啊
他怎么会忘了呢?
亲手埋葬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温柔?
这一夜,噩梦如影随形。
他梦见时降停在他身后追逐,脚步声不紧不慢,却永远甩不掉;梦见江家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着父母的躯体,焦黑的指骨从车窗伸出,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梦见自己再一次被活埋,泥土灌入口鼻,窒息感真实得令人崩溃
都说梦境是平行世界的投影。
那这些是预兆吗?
江余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
他这辈子逃不出时降停的囚笼了。
第100章 情人小森林
车身猛地一颠,江余从混沌中惊醒。
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晨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意识逐渐回笼,他这才发现自己竟蜷缩在车后座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我怎么在车上?”他嗓音沙哑,喉间还残留着噩梦带来的干涩。
前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天刚亮大家就陆续下山了。老爷夫人见您睡得沉,特意嘱咐别吵醒您。”
司机顿了顿,“怕吵着你,他们坐前车先走了,说是有事要谈。”
江余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窗外,晨光给山峦镀上一层金色,却驱不散他心底的阴霾。
一个晚上,道路显然只是草草修整过,车轮碾过坑洼时,他的胃部也跟着翻涌。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秦择不,是时降停!
江余猛地扑向车窗,手指紧紧扣住窗沿。
他急切地扫视着四周:
车顶?
车底?
那个阴魂不散的恶鬼究竟藏在哪里?
“咳,时秦管家呢?”他强作镇定地问道。
司机:“啊,没找到人。”
江余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当然找不到真正的“秦择”早就死了,能找到的只会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后视镜里,山庄的轮廓越来越小。
晨雾中,那些华丽的建筑渐渐化作模糊的剪影。这不是逃离时降停的囚笼,而是从另一个更可怕的牢笼中脱身。
时降停的警告犹在耳边:别蹚这浑水,离开就安全了。
但江余知道,当最后一辆车驶离山庄,那些被囚禁的孩童绝望的哭喊,将永远回荡在这座吃人的山林里。
无人来救,也无处可逃。
车轮卷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就像他记忆中那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随着最后一辆车的引擎声消失在盘山公路尽头,山庄重新陷入死寂。
仆人们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打扫着房间。
假外公叼着烟斗,慢悠悠地踱步在猩红的地毯上。
烟丝燃烧的微光在他浑浊的眼中跳动,突然,他布满皱纹的脸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精准地转向105号房门。
“小东西,”他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昨天是你在求救吧?”
门后传来细微的颤抖声。
浴缸里残留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小鬼手腕上厚重的划痕格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