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儿心里清楚,秦昭是我的姐妹,霍将军是二姐的夫君,他们在边疆拼杀,我若在京城坐等,这辈子都难安心。”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却眼神坚定,“若我是男子,恐怕早在秦昭出征时就跟去了。女子未必只能守着闺阁,女儿也想试试,能不能为家国、为亲人,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倘若此去不幸……”她声音低了些,却依旧清晰,“便拜托大姐、二姐、三姐,还有大哥二哥,替我多照看着爹娘和祖父母。”

祖父捻着胡须,半晌没说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祖母早已红了眼眶,颤巍巍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搂在怀里拍着背:“傻孩子,说什么浑话!祖母不指望你建功立业,就指望你好好的。你要去,便去,只是一定……一定把自己护好,听见没?”

玉苒站在一旁,用帕子抹着眼角,走上前握住玉荣的手:“妹妹放心去,家里有我。这是我让王府侍卫给你备的软甲,藏在衣物里,轻便也挡得住刀剑。”玉芍也哽咽道:“我给你缝了些贴身的伤药囊,就像从前给夫君做的那样,你贴身带着。”

回到自己院子时,月光已爬上窗棂。玉荣打开箱子收拾行李,只捡了几件素色衣衫,又把那本抄满西域杂记的册子仔细包好。正忙着,三姐玉菱提着个木盒进来,里面是大大小小的药瓶和几本医书。

“这是止血的金疮药,这是解瘴气的香囊,还有这本《边地草药考》,是我从前整理的,你带着,或许用得上。”玉菱把盒子放在桌上,看着妹妹单薄的身影,轻声道,“我知道你在女医坊帮过忙,懂些医理,但到了边疆,万不可逞强。萧王爷会照拂你,凡事多听他的,若真遇着难处,别硬扛。”

玉荣点点头,抱住三姐:“三姐放心,我知道分寸。”

玉菱拍了拍她的背,转身时又回头:“及笄礼的襦裙,我给你叠在箱子底下了。若……若能平安回来,咱们再补个仪式。”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玉荣看着桌上的药盒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襦裙,心里又酸又暖。她知道,此去前路凶险,可身后有家人的牵挂,身前有要找的人,这一步,她必须踏出去。

天刚蒙蒙亮,城门外的校场上已响起集结的号角。玉荣站在队伍末尾,一身灰布短打,头发束成利落的发髻藏在幞头里,脸上还特意抹了点灶灰,瞧着就像个刚入营的年轻兵士。

萧远山勒着马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路上凶险,你自己看顾好自己。我得去前头调度,没法时时盯着你。”他手里的马鞭轻叩着马鞍,眉头微蹙,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玉荣抬眼望他,眼里没了往日的柔意,只剩几分爽利:“王爷放心,我现在是范荣,是军中的人。”她抬手拍了拍腰间的药囊,“我懂医理,也识得些防身术,不会拖后腿。您快去前头吧,将士们等着您鼓舞士气呢。”

风卷着沙尘掠过校场,吹起她的衣角。萧远山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又看了看远处已列队等候的兵士,终是点了点头:“凡事小心,有事……找亲兵队长老李,他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了。”玉荣摆摆手,催他快走,“再不去,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萧远山笑了笑,调转马头往队伍前头去。他扬声朗道:“诸位将士!西域蛮夷犯我疆土,害我同胞,今日我等出征,定要踏平敌营,找回失踪的袍泽,护我大启安宁!”

校场上瞬间响起震天的呼应:“踏平敌营!护我安宁!”

玉荣混在兵士中,跟着抬手呐喊。风沙吹进眼里,有些涩,她却没眨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束起的胸,摸了摸腰间玉苒给的软甲,心里默念:秦昭,我来了。这一路,我不再是等消息的范玉荣,是来寻你的范荣。

这一路走得实在磨人。天不亮就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