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兰芝用毛笔在皇历上划了个圈,“那天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又离年节近,办起事来也热闹。温家那边我让人递了话,他们说全听咱们的。”

范光停下脚步,笑道:“你这当娘的,比谁都急。”他凑过去看皇历,“腊月初八确实好,只是得提前让人把西跨院拾掇出来,红绸、灯笼都得备齐,别委屈了孩子。”

“哪能委屈她?”沈兰芝合上皇历,语气里带着欣慰,“这孩子打小就稳重,如今得了皇后的恩典,又嫁得如意郎君,往后的日子定差不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范光,“对了,鸿儿的婚事,礼部尚书那边有信了吗?”

“刚让人送了合帖来。”范光从袖袋里摸出张红帖,递给沈兰芝,“李尚书家的若微姑娘,生辰八字都合得上,我看年后就可提亲。这孩子性子爽朗,配咱们家鸿儿正好。”

沈兰芝看着帖上的字迹,点头道:“李尚书是出了名的清廉,他家姑娘教养定不差。鸿儿有了归宿,玉菱也定了亲,就剩茉儿和泊儿了。”

提到小儿子,范光忍不住笑:“说起泊儿,前几日他还跟我说,这辈子就想守着他的官位,不愿娶妻生子。”

沈兰芝嗔怪地轻打了他一下:“你就惯着他!哪有男儿不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道理?回头我亲自去说他。”

范光捉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笑得眼里都是暖意:“你呀,也别光说我。你这不也舍不得玉荣吗?”

沈兰芝的手顿了顿,眼圈微微发红:“玉荣还小呢,才十三,哪能就说亲?我还想留她两年,多陪我些日子。”最小的女儿玉荣,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想到迟早要嫁人,心里就像被什么揪着似的。

范光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大不中留,你总不能留她一辈子。七王爷那边……”

“提他干什么!”沈兰芝打断他,脸颊微微发烫,“玉荣还小,说亲的事往后再议。”她转开话头,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倒是茉儿,也该上点心了。下个月顺天府尹家有赏花宴,还有镇国公府的诗会,多带她去走走,让她也看看人家。”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范光笑着摇头,“前几日柳姨娘还跟我说,茉儿绣活越发好了,不如让她给玉菱的嫁妆绣几对枕套,也让她散散心。”

沈兰芝点头:“这主意好。女孩子家,有事做就不容易钻牛角尖。”她望着院外沉沉的暮色,忽然叹了口气,“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咱们也该松松心了。只是玉荣……”

“好了好了,不提她。”范光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丝帕传过来,“明日我让厨房炖你爱吃的燕窝,咱们也享享清福。”

廊下的风带着桂香掠过,宫灯的光晕在地上轻轻摇晃。沈兰芝望着丈夫鬓边的白发,忽然觉得,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不过是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有了归宿,而身边的人,始终握着自己的手,从未松开。

玉荣正对着窗翻《异域志》,指尖刚划过“琉璃国女子善酿蔷薇露”的插画,窗台上“啪嗒”落了两只信鸽,灰羽扫着她案上的青瓷笔洗,溅出的水珠打湿了半页纸。

先拆秦昭那封胭脂色信笺,字里裹着蜜似的:“玉荣务必来!我大哥婚典上有波斯舞姬,会跳《胡旋女》呢!听说她们的金箔舞衣转起来像团火,我还让人备了你爱吃的西域葡萄干,甜得能粘住牙!”末尾画了个转圈的小人,裙摆上沾着几颗歪歪扭扭的葡萄。

玉荣抿唇笑,又解下另一只信鸽叼着的木匣。匣子里铺着靛蓝绒布,躺着支乌木柄的裁纸刀,刀鞘上用螺钿嵌出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着她生辰那日的星象。最妙的是刀柄末端,坠着枚小巧的银质算珠,晃一晃,竟能转出“七”字的轮廓。

她摩挲着冰凉的刀鞘,忽然想起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