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既然没有开口求助,迟樾也不愿多管闲事,他自认生性凉薄,况且本身就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去同情别人。

没有金刚手段,又行什么菩萨心肠,给几个包子只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心软那么一会儿罢了。

林昭被几个半大点的小子拽进小巷里的时候,四周没什么人,只听到几声受惊的犬吠。

“找死啊!敢偷我们东西!”

林昭背后是堵墙,退无可退,惊恐地蹲在墙根边,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我、我看你们不要了,我才……”

话还没说完,那小子一脚踹在了她肚子上。

林昭眼前顿时一片昏花,捂着肚子栽倒在石岩上,疼得直抽气。

“老子不要了轮得到他妈你来捡?妈的臭傻逼,脏死了,打你我都嫌恶心!”

这群小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逮着人就可劲儿欺负,下手丝毫没有轻重。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地上的小人忽然就不动了。

其中一个男孩有些担心:“怎么不动了,不会死了吧?”

“死就死了,”打人的男孩满脸不在乎,“这臭乞丐天天都在前街掏垃圾桶,一看就没人要。”

“那万一她报警呢?”

“呸”他啐了口痰,指着林昭恶狠狠道:“是你先偷我们东西,要敢说见过我们,下次绝对弄死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巷子重新变得安静。

林昭全身弓成一只虾,脸埋在雪地里,闻到了一股从自己身上发出的血腥味。

她尝试着动了动胳膊。

好疼啊。

好想睡觉,还很冷。

应该要死了吧。

林昭难过地抬起头,夜色浓稠,没有一丝光亮,就像她短暂仓促的一生,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

像老电影慢放,脑海里回溯过很多画面。

小晴妈妈对她很好,私下里会背着其他小朋友偷偷塞桃酥给她吃,打雷的夜晚会唱雪绒花哄她睡觉。

可突然有一天她就不见了,刘院长说她辞职回老家,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小林昭伤心了很久。

那天雨下得很大,其他小朋友都睡了,林昭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悄无声息地掀开了她的被子,替她拂去满脸的泪痕,笑得诡异。

哄骗不成,她的秋裤被撕破了。

挣扎中,林昭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扎进了刘院长的大腿,染了她一手污血。

再后来,她跑出来了。

画面定格在那个戴着口罩的少年身上,那天扫地的时候,偶然看见从书包里掉落出的校牌。

她只认识第一个字,是迟到的迟。

巷尾转角那个包子铺,是她短暂人生中唯一出现的光。

如果真的要死,可不可以再最后照亮她一次。

这段时间,迟樾每天来包子铺都会不经意往附近瞅上两眼,他早上只吃一个包子,直到关店的时候,才把已经放凉的包子和豆浆打包带走。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看那小孩可怜,又或许是因为那声“哥哥”。

留了一周的包子无人问津,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小孩。

这天凌晨,迟樾按点穿过巷子,脑袋里盘算着这段时间的花销。

阿婆去世以后,除了现在住得那套房子,本就不多的积蓄几乎全用来办了丧事。

明年他初三毕业,意味着九年义务制教育彻底结束,他成绩不错,按这次段里的排名上附中没什么问题,但学杂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不过他现在没法考虑这么远,阿婆还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