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资格评判江余的对错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尽管鬼魂早已没有心跳。
他沉默地坐下来,像生前那样,陪江余听课。
可这些知识,对他而言已毫无意义。
下课铃响,江余疲惫地趴下睡觉,眼下乌青明显。时降停凝视着他裸露的后颈,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真想掐上去。
让他也尝尝窒息的滋味。
突然,他附身的同桌动了。时降停以为这人要离开,正烦躁时,却看见
同桌的手,悄悄伸进了江余的课桌。
时降停眼神骤冷,猛地伸手想拧断他的脖子,却抓了个空。
他忘了,现在的自己,连触碰活人都做不到。
弱太弱了!
“找死”他盯着同桌课本上的名字,眼底翻涌着杀意,默默记仇。
同桌趁着江余睡觉,摸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显然价值不菲。他得意地咧嘴一笑,却不慎碰掉了一个笔记本
“砰!”
江余被惊醒,猛地抬头,正对上同桌慌乱的脸。
地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个名字
【时降停】
【时降停】
【时降停】
那个名字像一团漆黑的乱麻,扭曲纠缠,触目惊心地铺满整页纸。
时降停的瞳孔骤然收缩,漆黑的眼底燃起一簇疯狂的火苗。
阿余阿余
你还记得我啊
狂喜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可下一秒,又被更深的怨恨撕裂
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
“砰!”
江余猛地一拳砸在同桌脸上,怒红了眼。“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同桌踉跄着后退,捂着脸咒骂:“疯了吧你!不就是想看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至于吗?江家就养出你这种没教养的野小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课桌翻倒,书本散落一地。
时降停浑身战栗,猩红的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愉悦。他的阿余会打架了再也不是那个被欺负只会哭的小可怜了。
没人懂他的这个扭曲心态。
咔嚓
黑色盒子摔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一只萤火虫标本。
透明的翅翼下嵌着一颗翠绿晶石,在阳光下流转着生命般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起。
江余瞪大眼睛,扑过去想护住它,却被恼羞成怒的同桌一脚踩碎!
“装什么装!不过是个山沟里爬出来的孤儿!要不是江家施舍,你也配进这所贵族学校?走在大街上,本少爷都懒得赏你一眼!”
“你以为你越上阶级层了吗?孤儿就是孤儿!随便就能抛弃的人”
时降停被困在同桌体内,眼睁睁看着江余跪坐在碎片前。多讽刺施暴者的眼眶里,正盛着他的视线。
好似,他也在跟着一起欺负。
后来,这件事闹到了校长室,同桌被勒令退学,江家索要了三百万赔偿,江余被按着签了和解书。
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就像那只再也拼不回的萤火虫。
就像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日复一日,时降停不断更换着寄生的躯壳,像影子般无声地窥探着江余的一切。同学、老师、路人他透过无数双眼睛,将江余的生活一寸寸剥开,咀嚼,吞咽。
江余没有秘密。
也不允许有秘密。
时降停的生命被切割成两个执着的坐标:阴冷的黑木森林,还有江余的身边。
他不知疲倦地往返于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