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地下坠。

仿佛要一直坠到地狱最底层。

不知要去往何处

“轰”

剧烈的震荡感突然袭来,江余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单调的黑与白。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奇特的视角他正通过另一个人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而这个人

是年仅十三岁的时降停。

世界在时降停眼中永远凝固着灰白色调,压抑、死寂。

地下室的潮气渗进每一寸皮肤,铁链的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抽泣。时降停的靴底碾着一个男孩的脊背,锁链在他指节间绷成一道死亡的弧线。

当感受到身下挣扎的震颤时,他毫不犹豫将脚踩在那颗头颅上,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紧声。

“现在能安静了吗?”

“松手畜生”这人被勒出紫痕的脖颈间挤出气音,蹬动的双腿在地上划出凌乱痕迹。

时降停俯视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锁链深深陷进皮肉里。

“听话我听话了停哥求求你”

铁链突然松脱时发出刺耳的当啷声。

对方蜷缩成团剧烈呛咳,唾液混着血丝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时降停拍打手掌的动作像在掸去尘埃。黑色卫衣裹着少年单薄的身躯,后脑渗血的绷带在白炽灯下格外刺目那是十天前某个酷似江余的男孩用板砖留下的“礼物”。

现在那些逃跑者都被大人们拖了回来,卖了出去,而他也为“失职”付出了代价。

笼子里早已换过一批新鲜猎物。

所有瞳孔都在黑暗中收缩成恐惧的针尖,害怕的望着时降停,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方才的示威足够有效:试图逃跑叫嚣的男孩被时降停亲手抓了回来,此刻正捂着脖子干呕,不再挣扎了。

出头的人被解决了,那么其他人,就都老实了。

十三岁的时降停已经有了刽子手的眼神。他踱步时铁链在掌心叮当作响,声音沉得能压碎希望:“省点力气。你们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某个哭肿眼睛的男孩突然扑向栅栏,时降停的视线立刻咬住他咽喉。“求饶只会让买家更兴奋。”

他歪头露出个近似微笑的表情,“对了,你们也别求我,我嫌麻烦。”

“我们不是兄弟吗!”铁栅栏被撞得叮当作响,一个人恐惧的说:“你你忘了吗?咱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啊

他怎么可能有朋友。

时降停转身时脑后绷带边缘渗出新鲜血色。

这些天真到愚蠢的“朋友”们永远不会明白,当他们还在分享童年时,罪恶早已把每个人的价码都记在了账本上。

直到被时降停亲手打破,他们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可悲。

哭嚎与咒骂在耳道里结成蛛网。少年攥紧铁链的指节发白,仿佛攥着自己最后的人性。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心软的人最先变成骨头渣。

“你不得好死!!!”

诅咒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回荡,时降停笑了这样的诅咒,他听得太多了。

可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诅咒不可信。

没过多久,楼道传来腐朽的咯吱声。王伍德用毛巾捂着口鼻走下楼,嫌恶地挥开空气中的烟灰:“人数齐了吗?”

时降停低垂眼眸:“都齐了。”

王伍德挺着大肚子在笼子前巡视,看着那些不敢抬头的瑟瑟身影,满意地笑了:“训得不错,总算安静了。装车吧!”

“今天才关进来,下午就要送走?”时降停震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