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尚书他,”廖无春是故意把话引到这来的,跟皇帝如实说?,“他刚到保定府就病倒了。”
崇明帝皱眉:“他病得重?吗?”
“重?,”廖无春有?心将话说?得严重?些,“他几度开不得口?,腹痛得气若游丝,还是硬撑着起来接了手谕,跟臣说?,会尽心尽力地将事情办周全,让您放心,不必记挂。”
崇明帝听后,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愧疚,不住回想那日夜里寻思的事,当时?他想,江翎瑜不过一介刑部尚书,死了就死了,这叫为国捐躯,大琰还会有?新的刑部尚书,只要?保自己周全就好。
崇明帝自责至极,想了想,还是跟廖无春试探着开口?:“朕是不是错了?”
“圣上,”一切都在廖无春的掌控之?内,他佯装惊诧,“您说?什么呢?”
“朕一开始就不该逼着江怀让他儿子继任吧。”
崇明帝说?:“朕害江爱卿在文华殿遇刺,那么重?的伤势,渗进地里的血擦都擦不净,他伤愈后没辞官,还毅然领命拖着病体辗转到地方?去办案,朕听你所述,心里有?愧于他,你说?,朕如何嘉奖,才能?弥补些?”
“皇上,”廖无春面露惊悸,“这.......”
这得看崇明帝的诚意,还用问?
“你再去一趟保定府,带一柄尚方?宝剑。”
崇明帝身子往后仰,完全倚在白玉靠背上,扶额想了一阵,缓声开口?:“此去保定府,朕事起仓促,只让你送了手谕,一会朕写一道圣旨,奉江翎瑜为钦差大臣,替朕巡抚北直隶。待江翎瑜此次巡案回来,朕封他为柱国。”
廖无春连忙答应:“是,臣这就拾掇一下,是即刻启程,还是明日?”
“等一下,”崇明帝似是走神了,耷拉着眼皮,实际还在想事,“唐煦遥为朕征战多年,在沙场上九死一生,如今才是个镇国大将军,朕也太亏待了他。如此,案子结束,他回京也封柱国。待北直隶彻底安定,顺利除了朕的心腹大患,他二人回来就升授左柱国,赐婚。”
江翎瑜与?唐煦遥,是大琰开国以来,皇帝赐得第一桩文武大臣联姻的婚,位及左柱国,甚至比各自父亲的封号还要?高?上一阶,如此无上殊荣,廖无春想,这样江翎瑜应该就会满意了吧。
江翎瑜满意,廖无春就能?与?他走得近,借他的势力除掉商星桥。
各花入各人眼,各人各有?所图,大到朝廷,天下,小到家室,都是这样的,尤其官员,他们的一辈子,就是你死我活,博弈较量,身前管不了身后事,身后又后悔身前事,厮杀永不停息,历史的车轮驶过,车辙里是有?血的。
臣子也算死不瞑目,因?为好人不一定善终,善终的不一定是好人。
这就是廖无春跟着崇明帝从太子一路明争暗斗到登基的见闻,崇明帝的登基路是血肉铺成的,大半,是一大半,都是忠臣的骨肉,鲜血。
佞臣不太容易死,他们会用好人的血掩盖自己的真?面目,这一路,廖无春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可是那又怎么办,廖无春从敢爱敢恨的小孩,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今天这样,他逐渐接受自己能?力微薄的事实,卑贱,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挽救谁,最?后逐渐冷漠,成了钱权的奴。
躺在银子堆里,廖无春心里会好受一点,至少那些人命没有?白费,都变成钱了。
崇明帝发现?廖无春有?些发怔,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掌心朝上,勾着食指,掌骨敲了敲金龙案:“哎?”
“是,”廖无春猛地回过神,“圣上。”
“想什么呢,”崇明帝再次拿起笔,“去拿圣旨,朕写好后,你明日启程,送到保定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