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腹痛得厉害?”

唐煦遥见?状扔了伞,忙将弯腰忍痛的美人横抱起来,自?责道:“都怪我,忘了不能让夫人踩凉水,夫人是回去?,还是匆匆看上一眼?”

美人竭尽全力?再度撑起原本在?手里歪歪斜斜的伞,挡住唐煦遥已?经淋湿的身子:“去?看看吧。”

唐煦遥向来遵从江翎瑜的意愿,既然他?这样说了,唐煦遥再如何担心他?,也只得先过去?。

江府太大了,唐煦遥走得快,去?梁如玉居住的屋子,也是走了好一阵子,两?个人衣裳湿透了,美人又冷,胃又疼,倚在?唐煦遥怀里,身子直颤。

唐煦遥知他?忍痛,于是哄着?他?:“夫人,待回去?我就想办法给你?暖一暖肚子,再忍片刻。”

美人轻轻点头:“好。”

唐煦遥为着?美人心疼着?急,有时想出些不算好的法子,美人听?了,也说“好。”

唐煦遥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等好的,就像他在唐煦遥心里一样。

这屋里整洁,就像没住过人似的,四轮车摆在房子一角,梁如玉平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块布。

美人一手按着?胃,忍痛慢慢地蹲下来,揭开那白布一角,看看梁如玉的脸。

梁如玉走得安详,眉舒展,眼合着?,唇带笑。

看来他?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你?糊涂,”江翎瑜轻声道,“你?就像个闷葫芦,吞下许多苦,不肯倒出来,也不肯向我张口求援,你?让我如何去?告诉你?的母亲。”

“你?总说你?母亲不爱你?,你?父亲不爱你?,”江翎瑜垂下眼帘,这话不知道是嘲自?己,还是嘲他?,“尽管我替你?为她请大夫,管她吃住,我去?报了死讯,你?母亲多一天都扛不过去?了,她还是念着?你?。”

江翎瑜悼梁如玉,唐煦遥静默在?一旁不语,直到江翎瑜说尽了话,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唐煦遥才提醒道:“夫人,回吧,你?还胃痛,该早早歇息了。”

“好,”美人答应着?,“夫君,我再与他?说最后一句话,咱们就回去?。”

见?唐煦遥点点头,江翎瑜道:“梁如玉,你?不知道,你?父亲还来找过我的父亲,求他?以后帮衬你?一把?,怕你?腿脚不利索,也不喜欢见?人,日后你?父母不在?了,怕你?养不活你?自?己,这些话,我都没机会跟你?说,你?就走了,下辈子找个好人家,不用多有钱,多富贵,只要他?们疼爱你?,你?活得坦荡,高兴,这样就好。”

江翎瑜悼过友人,起身要走,一瞥那案台,笔墨纸砚旁边摆着?一张叠起来的信纸,江翎瑜过去?,拿起来看,上面留了一句暗语,旁边则是在?梦里听?到过的话:这条通天路,你?走去?吧。

信纸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木偶,左手拿刀,右手拿长枪。

江翎瑜不动声色,把?这纸条藏起来,掖在?镇纸下头,下令:“没我允许,此地的任何陈设不许乱动,拾掇也不成,有违者,重罚。”

唐礼点头:“是,夫人。”

看望梁如玉后,江翎瑜和唐煦遥各自?换了衣裳,脱掉鞋袜,一起进了早早备下的浴桶里,在?热水里沐浴,驱一驱身上的寒气。

沐浴后,两?个人各擦着?湿润的长发,他?们头发太厚太长,好不容易擦到半干了,还要晾一晾,直到拾掇好了,回到床铺上,都不躺下,只倚着?床围子坐着?,半天不语。

唐煦遥被雨淋得更多些,即便回来就沐浴梳头,还是有些头疼,没精打采的,江翎瑜更是身子虚弱不堪,唇都发白了,一个着?了些风寒,一个犯着?胃病,都累坏了,想说话也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