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合着?眼皮,头颈枕在?唐煦遥胳膊上?,不禁叹气:“在?真定府的时候,不知我是病得?脑袋糊涂,还是什么,我是真的想走?,与你私奔去,不再回这腐败奢靡的官场,只是没想到这廖无春,竟愿意拿陈苍的命换你任左都督,要是你听我的,我们一走?了之,你失了荣耀,还与我一并沦为朝廷罪臣,幸好你没有跟我似的,想一出就是一出。”

“夫人极少冲动,那?次确实反常,但我实在?是冲动的人,你在?文华殿遇刺,我是真的非常想带你走?的,还是你劝了我。”

唐煦遥坦言:“我知道的,我们走?不了,是我时时刻刻都想带夫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能成真罢了。”

“做左军总督府的左都督,想必是很难的,大抵比你如今更累。”

江翎瑜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瞳仁转着?,打量唐煦遥:“你可做好准备了?许是也会像我一样?,频繁地被刺杀,外调,与许多难缠的官周旋,官职越大,要承受的就越多。”

“嗯,”唐煦遥轻轻点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社?稷安定,也为了我们自己站得?更稳,既然走?不得?,逃不得?,那?就得?往前走?。”

唐煦遥终于坚定自己不再动带江翎瑜远走?高飞的心思,是因为他在?升迁一事看到了希望,只要自己稳稳地坐上?总督之位,江翎瑜是会少受些苦楚的,唐煦遥向来?不喜与官员打交道,如今总算能帮上?忙了,也愿意为了江翎瑜去搏一搏。

江翎瑜与唐煦遥约定:“那?说好了,以后?我们就在?官场上?扎根,谁也不许动私奔的念头了。”

唐煦遥答应他:“好。”

江翎瑜跟唐煦遥夜谈之后?,唐煦遥就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伺候着?歇息了,同时刻的陈苍已经?到了营帐,心急如焚,为着?派出去的翁烈久久不归校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起?身,换了衣裳出去,就碰着骆青山提着那把匕首赶回来了。

陈苍见着?骆青山,本来?不想打招呼,与他擦肩而过,走?得?很急,骆青山唇间“啧”了声:“你干什么去啊?”

陈苍没回头:“你管不着?。”

“我管你干嘛,”骆青山自然知道陈苍要去哪,只是不能明说,转而大声呵斥他,“副将?还偷懒,这些日子有夜训你不知道吗,我就奇了怪了,你天天在?校场,该知道的你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朝廷密诏你却知道,别的我不管,怎么着?,你的兵又要我来?训,我一个人哪盯得?过来?,有些个惯于偷奸耍滑的让圣上?看见,你再来骂我么?上回不就是如此?”

陈苍停住脚步,愤然回身:“你。”

“我什么我,”骆青山皱眉,“陈苍,你以为你还是小?孩,什么屎盆子烂摊子都扔给别人,谁的活谁干,少废话。”

营帐内外有些带官衔的将?士轮换歇息,有的正在?喝水聊天,此时不约而同噤声不语,众人听得?出两个人今日好像不大和睦,也都知道骆青山素来?隐忍,倒不清楚为何他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大改,口才也甚佳,把陈苍骂得?一愣,见状谁都不敢开?口,但围在?一起?看起?热闹来?了。

“干什么呢,”骆青山见身边人围拢许多,“快去忙自己的事,别掺和。”

骆青山是有些呵斥的意味,可语气比跟陈苍说话缓和多了。

将?士四散,陈苍沉默许久,心里是在?琢磨,翁烈失踪,是不是和骆青山也有关系,但这话真不能问出口,一旦说了,就是监视朝廷正二品大员,让人抓了把柄,重了就是谋反大罪。

话说到此,陈苍心下一凉,其实此时早已立春,真定府寒冷,京师内可是好多了,他依旧有些战栗,似是冷到骨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