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袁正浑身?都是鞭痕,光着脚冻得直哆嗦,江翎瑜又善心大发,支使江玉过来:“去给袁提刑买些棉衣棉鞋来,他还没?经皇上审判,依旧归为?提刑按察使,你们这些当差的,甚是不懂礼貌。”
袁正知道,这是江翎瑜的怀柔计,先打一巴掌再给两?个甜枣,平时庸俗至极的招数,到现在?袁正落难,才真的受用,对江翎瑜是感恩戴德。
江翎瑜也不急着继续问了,待江玉回?来,让袁正自己穿上棉衣,才继续审他:“我问你,朝廷的货物过境保定府,是走?哪条路?”
江翎瑜一说这样?的话,袁正当时就?慌了,眼神闪烁,但事已至此,不答不行,就?说:“回?大人,走?官道。”
“那走?官道要送走?的货呢?”
江翎瑜随手将惊堂木扔下去,尖锐的棱角磕在?袁正膝盖上,他齿间“嘶”一声,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江翎瑜厉声呵斥他:“别跟我耗时辰,你以为?我真是个吃干饭的病秧子,什么都不懂就?上任?我告诉你袁正,我奉旨前?来,抓的就?是你这样?吃里爬外的反贼!”
袁正不敢抬头?:“大人,那批货........”
“还跟我绕圈子,”江翎瑜号令站在?身?侧的衙役,“先打三十棍。”
“不不不,大人,我说。”
这样?的天气,袁正可?不敢挨棍子,打得皮开肉绽,在?阴牢里怕是要化成脓肿,忙不迭地招了:“朝廷这批货物是银盐参半,盐本是走?水运,但不知为?何成了陆运,刘倪起?了歹心,叫我命人转运了,都,都到了我们府上。”
“刘倪起?歹心?”
江翎瑜最烦别人明着把他当傻子,斜睨他一眼:“你官大还是刘倪官大,再说,你所任官职之位,跟转运司有什么干系,还能?截货,这里头?的配置,该不是早就?让你掏空了吧?”
袁正极力瞒着这些事,其实是想给妻子父母夺一线生机,江翎瑜来审讯,已然是拿着答案出?考题,一切都晚了,袁正万念俱灰,垂了头?:“大人,我招,我会将我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江玉,将纸笔递上去,他说话我懒得听。”江翎瑜哪是懒得听,是快要坐不住了,他这实打实地受了冷,原本在?知府衙门腹中就?不适,冻了许久就?疼起?来了,脸色很差,手藏在?大氅内摸着胃,疼得厉害了就?用力按一按,硬撑着堪堪面色平静,本以为?能?瞒过去,江玉趁着过来拿笔,递上了一个新?的暖炉给江翎瑜。
“主子,”江玉慢吞吞地收拾纸笔,实则停在?江翎瑜边上关怀,“肚子又疼了吗?”
江翎瑜见事没?办完,没?法多说,只?轻轻摇头?:“不要紧的。”
江玉不断催促袁正快写,待画了押,草草收拾了笔墨,写好的文书自己替江翎瑜收起?来,吩咐仆役:“江大人有话,过些日子还来,看好了他,不要让他自戕,出?了事你们都要挨罚,拿脑袋换!”
听众衙役满口?答应,江玉紧着把江翎瑜扶起?来,陪着他慢慢走?:“主子仔细脚下,再忍一忍,回?府就?暖和?些。”
江翎瑜腹痛时轻时重,眉头?常皱着,无力与他回?话,单是走?就?很慢,上了马车后就?蜷着身?子,额角抵着马车内部的木楞上,江玉实在?不放心,就?跟他坐一块了,也好照顾着。
“主子,您枕着我的手。”
江玉掌心垫上绢子,隔在?木头?与江翎瑜的额角之间,仔细嘱咐他:“万不要磕了脑袋。”
江翎瑜没?说什么,乖乖地把额头?抵在?江玉手心里,阖上眼忍痛,主子这么难受,江玉也想像唐煦遥似的给他揉揉,但离得这么近,已经是莫大的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