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成了压倒刘倪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理智如?蚁食之堤,濒临溃陷,满眼的?绝望,对着?袁正大吼:“我自私还是你自私,自到了这知府任上,米盐之利我要了多少,又有多少是给了你,如?今遇事就想杀我封口,你想活,我不想活吗?”

袁正被吼得?一怔,下?意识后退两步:“我......”

“就有你家室,我没有?”

刘倪枯涸已?久的?眼窝里难得?泛起些泪光,步步逼近袁正:“我的?发妻,我的?孩子谁来养,跟着?我一起死吗?袁正,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是不是!”

这是刘倪第一次直呼袁正的?名讳。

袁正步步后退,直到背紧贴在墙上,再无退路,才想了个?缓兵之计,安抚刘倪说:“好好,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商议,我许你脱些罪,但你也要知道,我是权臣世家,我出事.......”

“闭嘴!”

刘倪暴跳如?雷,上前掐住袁正的?脖子:“世家,血统,这就是你数载看不起我的?缘由,你再提我现在就掐死你,爹当个?狗官有什么了不起,不一样是吃喝嫖赌的?腌臜货,跟我有什么区别,我早就想让你死了。”

袁正喘不上气,白眼直往上翻,极力张大了嘴呼吸,艰难吐出些字:“我不,不说了,求你,放开我。”

“我告诉你,”刘倪没有完全松手?,只是给了他喘息的?余地,“你不答应给我脱罪,我现在就去京府,将咱俩合谋做下?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江翎瑜,谁也别活。”

“不不不,”袁正慌忙阻拦他,霎时间服软,“我保你,保你,我答应给你脱罪,冷静些。”

刘倪彻底占了上风,当即决断此?事:“你不是跟唐煦遥认识吗,天将亮不亮,你将他骗出去,江翎瑜我来处理。”

袁正原本还疑惑着?,听刘倪这么一说,真?是明白了他的?心?有多毒,要么都?活,要么都?死,谁也别想跑,

“好,”袁正也没有办法,后槽牙咬碎了也得?往下?咽,垂头丧气地说了句没指望的?话,“希望你能做到万无一失。”

刘倪冷笑两声:“我会的?,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

刘府灯灭,三四人?影隐没在黑暗之中,算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然而不管从?何而起,只要一件事开始,发展之长远无可预料,不管是冥冥之中,还是眼见的?缓慢向前,都?逐步影响了许多与之相关之人?的?命运,蔓延期限极长,几乎不能被人?为干涉,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眼看着?自己被不起眼的?小?症候消耗至死,油尽灯枯。

另外,一件事的?开端无定数,随随便便,但收尾是很有可预见的?结果的?,且不容易结束,影响有多深远也无可得?知,多年前的?无心?之举还依旧推动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更不要说是曾为非作歹,穷凶极恶的?日日夜夜。

刘倪不懂命理发展,更不明白什么叫方兴未艾,只觉得?此?事成就可高枕无忧。

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呢?

连好人?都?不能高枕无忧。

袁正自是想不了那么多了,什么有忧无忧的?,都?是奢望了,匆忙回府后准备起事,想把管家叫来商议,往案前一坐,眦目盯着?那左右忽闪的?烛火心?,忽然觉得?腔子里那颗心?也撞得?厉害,上蹿下?跳,怎么也不安宁。

许是天亮就会出事?

袁正不敢往下?设想了,拼命将思绪回到记起此?事之初,无数次推演,期望能得?到一个?好点的?直觉,试了无数次,还是这样的?心?慌,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袁正恍惚间觉得?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