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终于开口道:“能借我?点钱吗?住院太久,拖了一些医药费,我?的存款不够补。”

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开口道:“花儿, 不是妈妈不想借你, 你也知道你小妹今年上大学,上大学要买新衣服啊、化?妆品啊、电脑手机啊什么的,还?要备学费生活费, 我?这实?在是拿不出这个钱来。你爸爸呢?听说你爸爸最近做生意赚了钱。”

“我?知道了,谢谢。”林雁赶在哽咽出声前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在被?子上,屈膝发愣。

上哪去找“爸爸”,他?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就把她删了。

同母异父的妹妹上大学费钱,林雁知道,毕竟四年前她在高考完的暑假到处打工,连轴转了两个多?月,加上爷爷奶奶跟那个便宜爹要的两千块,才堪堪攒够学费和生活费。

可欠着医院的钱,也是个问题。

好在她平时人缘还?不错,她出了事,也有很多?好友知道,听她需要钱,能拿的都拿了,东拼西凑把医药费补足,林雁回到了出租屋。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靠给人补课还?清了债,又借了助学贷款,成功在九月开学时提着行李迈进了新学校的大门。

新的学校很好,导师和蔼,同门良善,室友热情,师兄师姐都很照顾她,新的人生画卷好像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可林雁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头疼欲裂。

算了,不想了,三食堂的肉夹馍好好吃,今天再去吃一次。

X市入冬要比她从前待的城市早,林雁收拾好东西出门,才发现外面竟然下了雪。这场初雪来得又快又急,银羽遍世,千里?一色。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林雁掏出来查看,发信人是她的同门师兄。

“师妹,外面下雪了,你有带伞吗?”

林雁眉头一皱,暗灭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她知道这位师兄对她有意思,不过双亲失败的婚姻给了她太大的阴影,她在面对带着感情的示好时,都会?有点退缩,这一退就把人家耐心耗没了。

这位师兄算是追的久的一个,尺寸把握的也很好,没有让林雁过分注意他?,也没有让林雁过分忽视他?。

林雁靠在教学楼前的廊柱下,仰头看纷纷落下的雪,吐出一口雾气?,决定先回宿舍拿伞,再去食堂。

冒着雪回了宿舍楼,回头一看,这雪竟然越下越大。楼管在门口抄手看雪,感叹道:“头一次见初雪下这么大哎!那位同学,楼里?不让养宠物!”

林雁循声望向楼管追逐的方?向,一位女生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雁看。

真可爱。林雁心里?如是想。

之?前看村里?人养的白兔,都是红彤彤的眼睛,后来在大城市里?见到被?作为宠物饲养的垂耳兔,才发现不是所有兔子都是红眼睛的。

不过楼里?不让养宠物,也不知道它最后会?被?送到哪去。

林雁想到这,又忍不住回忆起刚才与那小兔对视的一眼,漆黑纯净如稚子的眼睛,令她的脑袋中又有一根弦隐隐作痛。

她好像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关一个许诺,事关一个很重要的人。

提包在无意识间从肩上滑落,林雁拔腿跑入雪中。

她也不知道要去追什么,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只是闷头在暴雪中狂奔。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仿佛生出眼睛一般,簇拥着林雁一道疾驰。

最终她跑入一片虚无之?中,周身裹挟的大雪在她睁眼时瞬间消失殆尽。

“林雁,你因何?而来?”虚空之?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为了江重雪。”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