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
酒意催得他腹中难受,更不愿意见人,执意遣走伺候的小厮,让他一人在此醒酒。
小厮不敢违逆正则侯的意思,低头退下。
阁子里烧着雪炭,炭盆里哔剥作响,越发衬得此处安静。
醉得越深,梦得也越深。
他自六年前走马川一役后,就爱做梦,有时是噩梦,有时是好梦。
梦里不似冬夜里这样寒冷,鹅毛一样的大雪渐渐化作春日里的飞絮,日头透过梨花树的枝叶,洒了一地的碎光。
裴长淮看着梨花簌簌,忽然间,有一赤袍金冠的少年郎从树上跳下来。
他似是干惯了这翻墙越户之事,身影一定,稳稳地落在地上。
瞧见裴长淮,少年眼睛一弯,晃荡着腰间的流苏穗子,笑嘻嘻道:“长淮,今日你是想去斗风筝,还是想练剑?尽管道来,我都能教你。”
裴长淮当时年岁比他还要小,生得明眸皓齿,玉雪可爱,见着这赤袍少年,含笑唤道:“从隽。”
从隽。谢从隽。
第6章:群英宴(三)
裴长淮少时在鸣鼎书院念书,先生们都爱他天生俊才,于是格外关照他的功课,时不时便给他开小灶。
长淮也乖巧听教,旁的学生回家,他还要在学堂里听先生考问经文,因此也很少有空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