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都统的手段,要想收服贺闰为己所用,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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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作甚?成天黑着一张脸,看见就头疼。”赵昀懒懒一笑,道,“比起贺闰,我更想收服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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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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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过说了两句正经话,赵昀又开始胡言乱语。

裴长淮不太想理他,倚靠着池壁,缓缓闭上眼睛,水流中的温暖一点一点渗进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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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病痛与疲倦都随之洗去,先前赵昀又将他折腾得不轻,裴长淮浑身酸软,泡了一会子温泉才觉得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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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远远瞧着他的肩与背,裴长淮身上那些被杖责的伤口泛着淡粉色,不日就会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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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道:“皇上这顿杖责来得真及时,让你能躲到这澜沧苑里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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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斗殴打架这等小小罪名,暂时褫夺了裴长淮在北营武陵军的大权,待赵昀大张旗鼓地整顿军纪之时,裴长淮就可以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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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北营中的各大派系、阵营多跟裴家有着瓜葛,与老侯爷裴承景有着旧交,一旦出了事,他们定然会找裴长淮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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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裴长淮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皇上这一打,倒是让他省去不少麻烦,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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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裴长淮还不明白崇昭皇帝为何要重罚于他,在行刑之前,崇昭皇帝让裴长淮自己想,等想明白了再去宫中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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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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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难道崇昭皇帝只是不想他为难,才罚他这一遭么?

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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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重用赵昀,默许他在北营武陵军中所做的一切,可见早有整治军营之?心,而此行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于盘踞在军营多年的老兵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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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兵将大都是随着老侯爷裴承景一刀一剑拼杀过来的,在军中素有势力与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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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他们尊裴承景为首,裴承景故去后,就算他们不认为裴长淮有似他父兄那样的才干,也愿意继续尊他为统帅,只因有了裴家做主心骨,才能将武陵军各派凝聚在一起,不至于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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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裴长淮有变革之心,可在外人看来,他仍是旧臣的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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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这一顿杖责,不像在保护裴长淮,更像在为赵昀扫清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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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也算一桩考验,对裴长淮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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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裴长淮出手,暗中阻挠赵昀做事,皇上便可问罪下来,直接卸去裴长淮的兵权,抬赵昀上位,由他执掌武陵军;

若是裴长淮不管不顾,无心结党,他日待赵昀肃清军中的顽固,皇上又可将焕然一新的武陵军重新交还到裴长淮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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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赵昀和裴长淮之间的博弈,但两人不过都是崇昭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谁去谁留,就要看谁的做法更合皇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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