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崇昭皇帝先开了口:“爱卿没什么话想对朕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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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回答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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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望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道:“那位姓陆的壮士对朕说,他们之所以愿意拼死入宫救驾,是因多年前得谢小爵爷救命之恩,如今小爵爷回京,他们便该报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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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谢从隽,伏在龙椅上的手微微收紧,道:“他说,是朕的从隽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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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崇昭皇帝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这句话下却汹涌着他压抑不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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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谢从隽仿佛浑然不觉,颔首道:“臣赵昀愧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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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他人口中再听说谢从隽的名字时,崇昭皇帝从震惊,到激动,再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自崇昭皇帝登基后,还是头一回如此坐立不安,他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这孩子回京,好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谢从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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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坦荡荡自称一声“赵昀”,却还似一盆雪水泼下,崇昭皇帝心中的期盼与狂喜在一时间都冷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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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轻叹一声,道:“吾儿,你不肯来认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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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谢从隽说道:“以前,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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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背脊一僵,很久,他才低低说道:“你长得很像你娘亲,看到你,朕就会想起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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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什么呢?想起她曾经对你发狠赌过咒,咒你跟她生下的儿子以后会弑父杀君。”

谢从隽眼神中有一种漆黑的平静,平静下又似有波澜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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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一时哑口无言,他无法不承认,自己曾因孟元娘那句话始终隐隐有着忌讳,因此一直刻意疏远着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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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日宫中兵变之际,他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孤身一人挡在崇昭皇帝的身前,面朝着无数的冷刀霜剑,不曾退却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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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一念想那时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第一个愿舍命救驾的人却偏偏是这个被他忌讳了一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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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皇帝从不是肯轻易低头的人,此刻却对谢从隽说了近乎恳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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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郎,一切都过去了,回到朕的身边来。”他眼神沉着不容冒犯的坚定,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朕百年之后,这大梁江山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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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听后,抬头望向崇昭皇帝,仔细看着他身下流金华彩的龙椅,还有他身上几乎灼目的正黄龙袍。

为了争夺这把龙椅,不知多少人殚精竭虑,勾心斗角,不想风波平定过后,这皇位竟如此轻易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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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拥天下么,好大的诱惑。”谢从隽不由地轻轻一笑,“不瞒皇上,曾经我很想坐到这把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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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大不敬之言,若换旁人来说,崇昭皇帝早就雷霆大怒了,可眼下他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丝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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