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到了生死关头,裴长淮才能真正看得清楚,将他从罪孽的深渊里救下来是赵昀,陪他走到死境还不曾有一丝怨恨的是赵昀,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也是赵昀。

除了赵昀,再无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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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揽明,我不会忘了你现在对我说过的话。”裴长淮忍下眼泪,对赵昀回以亲吻,吻得仓促又深情,“如果今日能渡过此关,我……”

他也不知许诺什么好,半晌,他眼神逐渐坚韧,终于应了赵昀先前说过多次的戏言:“我要你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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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不想裴长淮会这样回应他,蓦地一笑:“那小侯爷要好好准备聘礼了,本都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娶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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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赵昀撕下一截衣袍,紧紧缠住自己受伤流血的腿,随后捡起一柄弯刀,杵着刀站起来。

他额上冷汗淋漓,忍住剧痛,朝地上的裴长淮伸出手,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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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淮眼睛一点一点染上光亮,抿起唇来,而后将手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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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贺闰一路跑回帐子,满身的恐惧与愤怒无处发泄,他将营帐里能砸得东西全都砸了,又抱起一壶烈酒猛灌。

耳边全是裴长淮一声声肝胆俱裂的质问与呐喊。

贺闰手指紧紧揪着头发,大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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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错。

错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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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谢从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倘若交他出来,崇昭帝一定不会放过北羌,到时候战争再起,北羌要死人,梁国也要死人。

为了北羌,为了梁国,谢从隽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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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错,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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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闰失魂丧魄地跌坐在地上,终是痛苦地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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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他忽地听见营帐外躁动起来,有士兵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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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木牢的两名士兵在外面听到一些轻微的动静,进去查看情况,发现宝颜萨烈倒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眼狰狞外凸,鲜血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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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惊失色,一时叫喊起来,又不敢贸然进去,只得狂奔到牢外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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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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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羌的士兵一手执明火,一手拿着兵器,兵刃明亮,皆直挺挺地指向木牢那黑黢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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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谨慎又紧张,步伐一点一点朝木牢围拢过去。

忽而“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身影撞破牢门,从中飞出来,而后重重地坠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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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低声惊呼,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正是宝颜萨烈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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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于萨烈的士兵顿时惊痛至极,一下跪倒在萨烈身边,欲要扶起他来,可面对满身的血迹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们伏在萨烈身边,哭喊道:“少主!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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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牢里传来脚步声,在那没有光亮的牢门深处,唯有两抹寒光在闪烁,一团身影渐渐从黑暗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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