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容境牵着她的手?,像带孩子的兄长般将她带下?山,在茶馆里点了好些好吃的。

元慕那时至多十岁出?头?。

她非常天真单纯,却?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大哥哥应当不是寻常人。

他身上的气度,跟元家?那些人很像。

郗容境出?仕得非常早,他并不会常来青云观,元慕也不会每次都碰到他。

他们就像是奇妙的忘年?交,见到彼此时会点头?问候,但是再多的熟识就没有了。

后来京中出?事,元慕再也没见过郗容境。

等到再度重逢,就是她入宫以后。

元慕是这时候才知?道郗容境和皇帝是表兄弟,是挚友,是关系极近的君臣。

他肯定告诉过皇帝青云观。

不然贺兰贞危急的时候,为什么哪里都不去,偏偏去了青云观呢?

元慕设法求到了郗容境的跟前。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无比详细地告诉他,眸光颤抖地问道:“您听他说起过我吗?一个叫阿洛的女孩。”

郗容境耐心地聆听。

别人听到这种事,只会觉得元慕想?要攀附权贵想?疯了。

连这种失心疯的故事都编得出?来。

但郗容境没有说一句重话,他只是歉然地说道:“我那时候跟陛下?并不是时时在一起的。”

“他五月时是在京郊停过一段时间,”他遗憾地说道,“但那时没有起居郎记史,而且陛下?的亲军全都死在后来的一场叛乱里了。”

死无对证是最残忍的事。

皇帝的一百三十二名最亲重的亲军,无一不死在那场背叛伏击当中。

他们中一定有见过元慕的人。

一定有知?道他们旧事的人。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连皇帝本?人都受了重伤,几回都要踏进?鬼门关。

但就是这桩事,其实也跟贺兰贞临行前说的凶多吉少相对上了。

他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次的事里失忆的。

元慕拿不出?证据,也没有人能为她作证。

就连她求到郗容境跟前这件事,都被皇帝知?道了。

事后皇帝将元慕关了起来,她现?在想?到那残酷的一段时光,仍然会觉得后怕至极。

烙印在心尖上的明月光,是怎么可能忘得了的呢?

元慕忘不了贺兰贞,也忘不了他们之间的那段情。

但她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跟皇帝提起旧事。

郗容境扫了眼元慕皓腕间的细镯,然后目光缓缓移到她的脸上:“是不高兴吗?还是想?回去了?”

他经常照看妹妹,是个细致入微的人。

元慕没想?到郗容境会这个时候过来,她的神色有些慌乱,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没怎么,”她低眸说道,“就是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

郗容境听到元慕的解释后,很轻地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轻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回宫了呢。”

郗容境生了张好相处的温柔面孔,甚至比郗兰嫣还要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许多。

他在青云观的时候,跟过路的孩童老人,都能很顺畅地搭上话。

“午间的事,陛下?不是故意的,”郗容境声音柔和,“他晚间陪不了你,这才叫我们带你出?来的。”

他缓声道:“你要是现?在就回去,陛下?可能要怪罪某呢。”

郗容境的眼里似是有潺潺流水,清澈明净。

他话里没有怪元慕的意思,只是很温和地在调侃。

元慕则是讶异地睁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