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我已经点好了, ”郗兰嫣娇声说道, “姐姐和阿章哥哥快来尝尝吧。”

元慕偏过头?,抚着手炉的指节也微微抬起,她轻轻地?应道:“好。”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楚王恰巧低手。

两人的指骨碰在一处, 他?们的手都有些冷, 然而碰到的瞬间, 元慕像是被烫到一般, 立刻就将手抽了回来。

楚王侧过脸, 压低声道:“抱歉。”

他?如果不说这声抱歉, 元慕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郗家?兄妹的脚步渐渐近了。

隔着博古架,他?们看不清这边发?生了什么。

元慕抿了抿唇, 低声说道:“没事。”

说完以后, 她拎起裙摆,便向着外?间走去。

郗兰嫣将主殿的窗支开了少许。

清宁宫的火龙烧得很旺, 地?上也常年铺着厚厚的菱格绒毯,待得久了会?让人觉得很热。

恰好茶也点好了,薄烟袅袅。

正适合边赏看雪景, 边品茗饮茶。

外?间的冷风吹散了元慕衣上的花香,她坐下来,将手炉也放置在矮案上。

郗兰嫣是点茶的好手,她熟悉礼仪,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元慕捧起杯盏,浅浅地?饮了少许。

水温恰到好处,花茶的清甜绽放在唇齿间,就像是含住了玫瑰的花苞。

肺腑都被浸润得温暖起来。

饶是元慕这样不懂茶的人,也微微睁大了眼眸。

郗兰嫣骄傲地?昂了昂首,自信地?说道:“好喝吧,姐姐?”

元慕点点头?,声音轻柔:“妹妹真厉害。”

她们在品茶的时候,男人那边却?不是非常寂静。

金丝楠木的博古架十分高大,上面的摆件也都格外?精巧。

雕刻飞鸟流水的玉山子,天青色的冰裂纹瓷瓶,缠枝莲纹的掐丝珐琅花式碟。

这是很出格的用度。

就是皇后的宫里都不会?出现这些昂贵奢丽到极致的物品。

元慕被养在乡野多年,并不懂这些,但是他?们是懂得的。

郗容境看了那博古架一眼,淡声说道:“阿章方才跟昭仪娘娘聊了什么?兰嫣叫你都不过去。”

他?年岁跟皇帝差不多,看楚王是看晚辈的眼神。

楚王撩起额前的头?发?,抬起眼帘看向郗容境,浑不在意地?说道:“在聊莳花弄草的事罢了。”

“哦?”郗容境的目光逼过来,“那请问阿章,都聊了哪些花艺上的事?”

他?性子温文尔雅,又是世家?子出身。

讲究礼仪道德,讲究得近乎刻板。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郗容境也会?格外?斤斤计较。

仿若是楚王失了大德。

楚王的红衣在暗中也格外?明?亮,与?之相应的是他?那双丹凤眼。

他?侧过脸庞,错开郗容境的视线:“郗兄如果真是对花艺感兴趣,可以去问昭仪娘娘。”

语罢楚王就拂衣准备离去。

郗容境压低声斥道:“李从旃(zhan)!”

“你要?清楚什么人是能碰,”他?带着愠怒说道,“什么人是不能碰的。”

郗容境像是兄长一般。

但楚王只是扯唇笑了笑,低声说道:“郗兄这样说,是不想小?王误入歧途,还是怕小?王不愿娶兰嫣?”

他?平素总是一副万事不挂心上的模样。

楚王幼时就有喘疾,在江南养了将近十年方才好起来。

没人对他?有所期许,他?也就在快乐中悠游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