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辨别不清禁军十二卫的差别,只?知道这样装束的,应当是王师。
那负伤青年?,听到元慕的声音后,微微抬起眼眸。
他生了双十分美丽的丹凤眼,色泽幽深,却像琉璃般浸润着黑曜石的辉光。
青年?染血的面孔苍白,他的衣着是那样平凡,但?那张脸庞却仍然带着强烈的冲击感。
他身上的血快要流尽了,然而眸底依旧是不屈的生念。
“叨扰姑娘了,”青年的声音如若游丝,“在下无事。”
他应该是军士,那双眼却是那般温柔。
元慕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见过?的外男太少了,她遇到的温暖也太少了。
所以?在那个晚上,她的命运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元慕将这个负伤青年?救了下来。
青云观里是有懂医术的女冠的,但?他的身份不能为人所知。
好在随他一起的军医,医术十分精湛高明,硬生生将他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青年?是翌日下午方才?从昏迷中苏醒的。
元慕做完功课回来,见到他正起身欲饮茶。
他们都是军士,昨晚是受了伏击,方才?离队四散,沦落到这边。
元慕听那名军医说,他们的主将受奸人设局已经亡故,如今京中不安定,他们也随时有可能会身首异处。
分明是很可怕的事,但?他的脸上却含着笑?,出奇的淡然。
“恳请姑娘照看我们这兄弟几日,”军医谦声说道,“他日吾辈定有重谢。”
他们没有军衔,位阶非常低,似乎还?都是军户出身。
做军士也是分等级的,其中最低阶的就?是军户,他们要世代从戎,跟乐户、工户很像,甚至还?要更低贱些。
两?军交战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杀工户,要掳走为自己所用。
军户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前朝还?算风光,现今就?像是绑定在皇权之上的奴隶。
元慕快步走上前,扶住那快要倾身的青年?,小声说道:“我来帮你吧。”
他的脸庞苍白到没有血色,修长的指骨白得近乎透明,分明是还?全然未曾痊愈。
青年?看向她,静默了片刻,有礼地说道:“多谢姑娘。”
元慕给他倒了茶,然后陪着他在床榻上坐下。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跟他同行的军士留下了一些盘缠,作为她照顾他的回报。
无功不受禄。
元慕找了几本泛黄的旧书册,磕绊地说道:“你识字吗?不识字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念书。”
都是道教的典籍,许多很深奥的东西。
元慕学了这么些年?,也没理解什么。
青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识字。”
他的容色很温柔,言辞清和疏慢,透着说不出的雅意?,简直像是世家公子。
烛火摇曳,元慕捧着书册,给青年?念了很久的书。
她并不博学,解释起来那些复杂的字句时,也是磕磕绊绊的。
青年?却听得很认真,因为伤痛而?微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他笑?着赞许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女冠。”
元慕其实什么都不懂,但?听到青年?的话?,她小脸羞得泛红,唇角却是忍不住地扬了起来:“谢谢郎君。”
他们聊了很久的天。
谈话?间他温声细语,轻声说道:“还?不知道姑娘的名讳呢,在下贺兰贞,祖籍武川镇人。”
贺兰贞简单地划了一下他的名字。
他竟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