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后倚靠,瞧见两人进来时,眉眼还是懒散的。

他淡声说道:“你敢去朔方,朕就令人封了路引。”

自商君改制以后,户籍制度就逐渐定立,即便是权贵出行,也须要有文书凭证,前朝叫做过所,今朝改为路引。

郗兰嫣神情一怔,娇丽的脸庞都皱了起来。

她娇嗔道:“陛下怎么这样啊!”

元慕没怎么跟着皇帝见过外人。

她是头一回知道,有姑娘敢在皇帝的面前如此。

元皇后和皇帝之间,更多是敬重,两人互尊互爱,相敬如宾。

但或许是因为少了夫妻间该有的敦伦,他们总没有亲近到失仪的程度。

皇帝倒也不恼,他抚着手中的折扇,唇边含笑:“朕不仅能封你路引一次,还能次次都封,你能拿朕怎样呢?”

他气势极强,甚至冷情杀伐,难得这样和柔。

郗兰嫣气得脸庞涨红,美目也瞪得浑圆。

但就如皇帝所说,她还真的不能拿皇帝怎样。

兄长郗容境也被逗笑了,温文尔雅的面容生出光亮,笑意吟吟道:“听见陛下说什么了吗?”

两人一唱一和,叫郗兰嫣恼怒得不轻。

只有楚王向着她,懒洋洋地说道:“那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带你出京,不就没事了吗。”

郗兰嫣的眉眼再度弯起来。

她笑着说道:“多谢阿章哥哥。”

他们之间聊天非常随意,横亘在君臣之间的界限,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如果是元皇后在这里,她肯定可以像解语花般,得体地陪在皇帝的身边,温柔地加进众人的谈话当中。

既能给足宾客脸面,又不会显得太过超出。

但元慕只觉得局促,她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像个漂亮的花瓶般,没有任何用处。

皇帝揽着元慕的腰身,见她垂眸不语也没多言,牵着她的手站起身来。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晚间还有宴席,日落前必须要回来。”

马车是早已备好的,随行的是皇帝身边的黑衣铁骑。

他们的面孔被兜鍪罩住,唯有缝隙里露出一双双乌沉沉的眼眸。

皇帝有话跟楚王说,将元慕落在了后面。

她看到诸多的军士,心中微惊,下台阶的时候差些跌倒,好在身侧的郗容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他的声音温润:“没事吧?”

郗容境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扶住元慕手臂的大掌却很有力。

元慕舒了一口气,抿唇道:“多谢郗郎君。”

郗容境很有礼,在元慕站稳之后,就立刻松开了手。

皇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跟楚王说过事情后,就将元慕带回到身边。

今天是大年三十,宫灯格外璀璨。

太阳还没升起多久,薄雾当中,星星点点,像是瑰丽的霞光。

元慕随着皇帝坐上马车,郗家兄妹则是跟着楚王同车。

皇帝这几天劳累,丹凤眼里略带倦怠。

元慕住进紫微殿多日,白昼时却没怎么跟他相处,只知道他夜间索取时极是狠戾。

皇帝搂过元慕的腰身,长睫半阖,靠向元慕的肩头,她以为他想在马车上掠夺,本能地挣动。

但下一瞬,皇帝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臀尖。

“闹什么呢?”他的声音低哑,“再闹就……。”

马车中很安静,“啪”的一声极是清脆,皇帝没有收着气力,元慕疼得厉害,眼眸顿时就湿润了。

听到皇帝的话后,她更是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