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都没有机会?去想。
军士只顾四散逃窜,黑色兜鍪的骑兵披坚执锐,冷酷得像是从地府杀出来的阴兵。
大雪依旧在落着。
但对骑兵来说,就算是再大的雪,也?不会?成为任何的阻碍。
皇宫的地势北高南低,最适宜骑兵俯冲。
高慎陡地意识到他的失算。
何必攻打丹凤门,当初京兆动乱的时候,每次最先?受击的可都是北面的神武门!
旋即他又想到,是他错信了守城的内应。
高慎的心底止不住地发寒,说是内应,那个内应真的被他们买通了吗?
他忽然想起儿?媳秦国大长公主。
这?些天?他一直让人紧紧盯着她?,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
只有一次意外,就是在灵州的时候,意外让元慕知道她?给夫君纳妾的事。
但那时候元慕也?只是轻轻放过,甚至没跟秦国大长公主多言什么。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高慎的心越来越乱。
他终于想起来长子和次子还有被他俘虏的文武百官,准备带着他们立刻就出城去。
但是众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高慎再顾不得其他,紧忙带人先?行逃出城去。
可早就大开的城门不知何时落了锁。
原本开阔畅通的皇城,成为了一个瓮中捉鳖般的杀戮修罗场。
就在高慎打算脱掉军装,改变容貌时,京兆的守卫提着两个头颅停马在了他的跟前。
那两个头颅,赫然就是他的长子和次子!
高慎的容色大变,他一声悲呼还未唤出,就被一剑刺透了胸腔。
整晚都在混乱中度过。
今朝是靠谋权建立,所以皇帝一直对谋逆反叛之类的事看?得极重。
元慕也?不是过分宽容的性子。
除恶务尽。
但将高慎和叛军处理掉后,她?更挂念的是那毒的门类和来源。
元慕白天?时没怎么休息。
可现?在心情太亢奋了,纵然身体?已经很累,却没有任何困倦。
她?早先?就令人将高慎身边的内眷和近侍全抓了起来。
这?些人经不起审,听说高慎败亡,更是惧得一骨碌将内情全都说了出来。
“毒是西境那边得来的……”高慎的近侍抖若筛糠,“小的、小的只知道大概的形色,并不知道叫什么……”
张院判冷着脸过来,将手中的檀木盒打开:“那就来一样一样认。”
元慕轻声补充道:“按住他的手,说错一种,剁掉一根手指。”
那近侍被吓得腿肚抖个不停,袍角处也?溢出腥臊。
夜晚过去得非常快。
夜间雪越下越大,将宫城外污浊的血迹都遮掩住。
漆黑的夜空都被映照得发白,亮堂堂的,明如白昼。
元慕去了前殿,将文武百官解救出来后。
素来年长从容的老臣也?吓得老泪纵横,害怕高慎欲图效仿前朝乱贼,行河阴之变的旧事,将朝臣们大肆诛杀。
也?就是李琢还神色淡定些。
他无奈地说道:“娘娘下回要行事,早些说予臣行不行?”
元慕对今夜的变动早有预知,但她?是在正午时方才给李琢等人传的信。
因为她?也?不确定高慎到底会?不会?行事,若是不慎打草惊蛇,那才会?酿出大麻烦。
元慕弯起眉眼?,笑着说道:“一定记得。”
看?她?这?幅高兴的模样,李琢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